县衙前堂,校场上。
一百名捕快和兵士依次排开,每人手中一把AK47,只不过现在他们还不知道此为何物,更不知道如何使用。
为了防止武器走火伤及无辜,李长安暂时收缴了他们的弹夹。
张九知和周老站在众人面前,关于战斗的事情两人全权交由李长安安排。
他们两个都是文官,根本没有战斗的经验,否则也不会连个九华山的山贼都拿不下。
而李长安上次打退九华山的贼寇,夺回粮车,便已经充分证明他有领兵作战的能力。
所以两人把这件事交给他,也放心。
李长安站两人身旁,目光扫了一眼在场的众人。
这一百名捕快和兵士里,有不少人跟着李长安参加过上次九华山运粮事宜。
所以李长安在他们之中的威信还是很高的,虽然比不上县尊大人的命令,但也是说一不二。
他端着AK47朝前迈出一大步,目光凝视这一百名捕快和兵士,朗声道。
“我知道大家一定很好奇今晚为何把大家都召集在这里。”
“眼下确实有一个不好的消息。”
“那就是草原部落已经抵达甘州隘口,怕是此时此刻已经突破甘州隘口,听探马来报,只是前锋就有三千人左右,至于后面有没有大军跟随还未可知。”
话音刚落,一百名捕快和兵士们顿时慌了神,脸上神情无一不透着惊慌和失措。
一股冰冷的恐惧肉眼可见地在一百名汉子中间蔓延开来。
“三……三千蛮兵?!”
有人倒吸一口凉气,声音发颤,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甘州隘口……那不是有边军守着吗?怎么这么快就……”
另一个老兵喃喃自语,眼神发直,握着AK47的手不受控制地抖动,枪柄与腰甲碰撞发出细碎而慌乱的咔嗒声。
恐慌如同瘟疫般迅速传染。
几个年轻些的捕快双腿一软,竟直接瘫坐在地上,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有人下意识地回头望向城内家的方向,眼中尽是绝望与不舍。
“完了……全完了……”
一个身材魁梧的捕快竟带着哭腔,“那是三千草原狼啊!烧杀抢掠,从不留活口!我们这才一百人……一百人够干什么?给人塞牙缝吗?”
“县尊大人呢?朝廷的援军什么时候能到?”
有人抱着一丝希望急切地喊道,但这声音很快被更多的悲观淹没。
“援军?从哪来?州府兵马调动岂是一日之功?等援军到了,我们早就……”
“我不想死……我娘还在家等我……”
队伍末尾,一个半大的兵士带着哭音,忍不住抽噎起来,这哭声像是一根引线,让更多被强压下去的恐惧和绝望浮现出来。
队伍彻底乱了,窃窃私语变成了惶然的喧哗,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对死亡的恐惧和对未来的无望。
冰冷的夜风吹过,却吹不散这凝结的恐慌,只让那绝望的寒意更深入地刺入每个人的骨髓。
火把的光芒跳跃不定,映照着一张张失了血色的、惊慌失措的脸。
县尊张九知见状顿时心急如焚,想要责怪李长安不该把消息告诉这些兵士和捕快,但转念一想,他们早晚也会知道。
与其在战场上吓成这样,还不如现在就告诉他们。
只是眼下弄的人人自危,就算有神兵利器,这没有能打仗的人,可怎么办?
“李捕头,你不该的...唉....”
张九知深深的叹息一声,一脸的无奈和绝望。
李长安当初也只是以己度人,眼下的情形确实是他没有预料到的。
是啊!
他有异能,不怕死!
可这些捕快和兵士没有啊!
他们甚至都没有上过战场,哪怕是给他们神兵利器,他们真的可以吗?
李长安有些怀疑,但眼下已经容不得他想那么多。
形势迫在眉睫,只能赶鸭子上架,拼命一搏了!
只见他面色陡然一沉,猛地抬起手中的AK47,对着旁边空旷的校场一角,狠狠扣动了扳机!
“砰——!”
一声震耳欲聋、绝非弓弩箭矢所能比拟的恐怖巨响猛然炸开!
如同平地惊雷,瞬间撕裂了压抑的夜空,也将所有嘈杂、哭泣和绝望的哀鸣彻底压了下去!
所有人为之骇然,下意识地浑身一颤,猛地缩紧了脖子,惊恐万状地望向声音来源,甚至有人吓得直接抱头蹲下。
那巨响还在耳中嗡嗡回荡,带着一股硝烟特有的刺鼻气息,弥漫在空气中。
就在这一片死寂和骇然之中,李长安的声音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高亢、更加铿锵,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意味:
“都他娘的给老子闭嘴!看看你们的样子!慌什么?!怕什么?!”
他端着AK47,目光如冷电般扫过众人,枪口还隐约飘散着一缕青烟。
“蛮兵有三千,你们就怕了?他们是人,不是三头六臂的妖怪!挨了刀子一样会死,见了阎王一样要跪!”
“你们以为退了,跑了,就能活命?做梦!想想你们身后的城门!想想城里你们的爹娘、妻儿!甘州隘口已破,我们就是最后一道墙!我们退了,谁去挡那些杀红了眼的豺狼?指望他们发善心吗?!”
“别忘了九华山!当初我们几十个残兵,面对数倍山贼,谁退了一步?谁又他娘的喊过一声怕?!今日,不过是从山贼换成了蛮兵,你们卵蛋就让人吓破了?!”
他猛地一拍手中的AK47,发出金属的铿锵之声。
“看见老子手里这东西了吗?这不是烧火棍!这是来自西域的神器!是专收人性命的阎王帖!蛮子的马快?快不过老子的子弹!蛮子的刀利?利不过老子的弹头!”
“他们有三千人又如何?老子有这东西,再加上你们这些经过操练、见过血的爷们儿,据城而守,占据地利,未尝不能一战!”
“仗还没打,就先尿了裤子,丢不丢人?!老子李长安,今日就站在这里,站在最前面!要死,我李长安第一个死!但我死之前,也得先崩掉他几百个蛮兵垫背!”
“是爷们的,就给老子挺直腰杆,握紧你们手里的刀!跟着我,守住这道墙,守住我们的家!让那些草原杂种看看,咱甘州儿郎,没一个孬种!”
“告诉我,是像个兔子一样被撵着宰了,还是跟着老子,豁出命去,博他娘个前程,护住咱的爹娘妻小?!”
那一声枪响的震慑,加上李长安这番粗粝却热血沸腾的怒吼,如同重锤砸在每一个人的心脏上。
恐惧仍在,但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凶狠和血性,开始慢慢压过恐慌,在许多人的眼中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