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哈？”只知道枣树开花不结果，眠眠还没不太明白它多得成灾的感受。
“没了阳光，别的需要阳光的树都没了，小伙伴们也跑了……没有吃的，大家都跑了……连蝴蝶和小蜜蜂都跑了……”
听着小白兔的话，眠眠沉默了。
总觉得这其中还有什么小白兔没说出来的原因，因为如果没有外力干预，枣树不会做这种不利于繁衍的，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但她也知道了，枣树开花要结果，需要有蝴蝶或者蜜蜂。
它们长什么样，眠眠正好知道，不知道怎么做蝴蝶或者蜜蜂的偃甲，没关系，有书在。
兔子肉不香了，书里的图文更吸引她。
翻开书，眠眠就沉了进去。
又不知过了多少个日夜，眠眠做出了一只小蝴蝶，一抬头：“花都没了？”
“小蝴蝶啊小蝴蝶，你已经是只成熟的蝴蝶了，应该自己去找花……了叭……”她自言自语着，带着期待把蝴蝶放了出去。
不知什么时候，那只完全没察觉自己在眠眠的嘴门关上转了一圈的小白兔，又来了。
它捧着自己的小爪咯咯笑着：“蝴蝶本来就会自己找花花呀！它们可爱吃花蜜了呢！”
眠眠：“我也可爱吃小白兔了呢。为什么我不主动去找你呢？”
这只小白兔不可爱了，不能要了，吃掉吧，吃掉算了吧！
小白兔抱着肚子放大了笑声：“你真爱开玩笑，你为什么会吃小白兔啊？”
“狐狸吃兔子，不是天性吗？”眠眠被它问懵了，不禁怀疑起自己的天性。
又或者，自己可能不是一只狐狸？才让一只小白兔对自己都毫无防备？
直到看到小白兔陡然出现的惊恐神色，眠眠才重新找回了自信。
“你……你和别的狐狸不一样的，是不是？”小白兔犹豫着问。
“狐狸就是狐狸，我为什么要不一样？”看小白兔红如宝石的眼睛里浮动泪光，眠眠又心软了。
小白兔扭头跑了。
眠眠突然什么兴致也没了。
阳光正好，她躺在被太阳洗礼之后的地皮上，草已枯黄，发现轻轻的脆响声。
随手扯了根草根咬在嘴里，她不禁疑惑：谁家好狐狸会被关在一间客栈里五百年呢？
“我还是觉得你不一样……”小白兔无声无息地又回来了，凑到眠眠耳边小声地说，“你不会吃我的，对不对？”
好似在说着什么小秘密，它很谨慎，但满眼真诚和信任。
“你怎么又回来了？”眠眠诧异着，一把按住小白兔，“是你自己要回来了，那就不能再跑咯！”
小白兔颤抖着，不挣扎：“不跑。我就不信你会吃我。”
它眼里噙了倔强的泪：“你要是会吃我，一开始就不会救我，还帮我开灵智！”
“你想不相信，我都会吃你。”眠眠对着她嗷呜一口，做出吃它的动作，到底只是虚晃一枪，抱着它歪倒，像个孩子一样收紧了手臂，“是你自己不肯走的，那我在这里的日子，你就一直陪着我叭！”
小白兔开心地答应着。
日月轮转，星星悄无声息地布了满天。
“所以，你是很厉害的客栈老板娘咯？”
面对一只幻境里才开了灵智的小白兔，眠眠放松地展露着幼崽的性情，和它嘀嘀咕咕：“说得好听，我是客栈的老板娘，说得不好听，不过是不能逃离囚笼的命运……”
哪怕那是为她聚魂的囚笼。
“真可怜……”一只小白兔对着一只狐狸露出了同情的眼神，“完全没办法离开那里吗？”
“或许……”眠眠想了想，摇头，“没有。”
“那你怎么办啊？”小白兔急得拿两条前腿不停地揉眼睛，两只眼睛更红了。
“没关系啊！”眠眠撑开双臂，呈“大”字躺平，“我觉得……我只是不能选择命运，又不是不能选择自己长成什么样。你看这些枣树，只是不能选择在哪里生根发芽生长，又不是不能选择自己长成什么形状。”
在这个时刻，她发现，自己与这里的枣树们有许多的相似。
一样的无力改变命运，又一样地选择了生长。
一颗枣无声落下，被眠眠发现时，它已经在眠眠眼前飞速放大，像是被枣树精突突出来的那般。
在脑子反应过来之前，她已经本能地张开嘴，咬住这颗枣，咔嚓一声，枣在她的齿间碎开，汁液不多，但甜。
特别甜。
和吃带花蜜的露珠，不是一种感觉。
等等……
咬着咬着，眠眠的齿关顿住：哪来的枣子？
不等她想明白，她感觉自己飘了起来。
她转身，发现自己果然飘了起来，小白兔在地上焦急地喊着她。
但，小白兔的声音和它的胆子一样小，她又飞高了，听不到它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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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朝它摆摆手，看到身边树上挂着的几颗枣子，伸手可摘，她没摘。
那几只要飞向她的偃甲蝶，被她一挥手，逐开了。
几只蝶，几颗树的枣，算是她作为小白兔耐心陪伴和倾听的感谢吧。
下次要是再遇到小白兔……
她还是会想吃的……
飞得更高的时候，她已经看不到小白兔的身影了，但她能看到整个枣树林，密密麻麻的枣树，紧密地盖着这一片地方。
有一小片地方像秃了一样，还有一只枣树精在不知疲倦地突突突。
眠眠离得太远，看不到枣树精的模样。
而此时的枣树精，比之前长得粗壮了些，甩头扭腰，疯狂向四周扫射着。
一头枯叶几乎要掉光。
连那块秃了的地方也瞧不出来的时候，眠眠眼前景色一辈子变，又回到了那条巷子。
巷子墙上的刀痕还新，地上的血迹还未散去，她的记忆却多了几年。
一转身，她被一片红色挡住了视线，红色的纱布随风飘逸着。
还没抬头看清情况，她就凭着自己敏锐的警惕性往后退。
退着退着，她双脚悬空了。
被提到半空，她与千机双眼齐平。
对视几息，她无辜地眨眨眼。
千机先开口：“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眠眠又眨眨眼：“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千机神色微滞：“你不是变小的客栈老板娘？”
眠眠学着他的表情：“你不是变小的客栈老板娘？”
“我当然不是，我在问你！”
“我当然不是，我在问你！”
千机被气到了，提溜着眠眠晃了晃：“你这么学我说话，难道你是木偶人吗？”
“你这么学我说话，难道你是木偶人吗？”眠眠依旧用和他一模一样的语气说着一字不差的话。
“你你你！气死我了！”千机用力把她甩出去。
她在空中敏锐地做了个翻转，化成狐狸形态撒丫子就跑。
千机咬牙：“找不到那个女掌柜，他们就都要死了。”
眠眠一个急刹步，转身又跑了回来：“你说谁要死了？”
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她正要找的那些人吧？
问完，她对上了千机冷笑的脸，以及他好整以暇抱臂的姿态，仿佛在说：“你跑啊，装啊，怎么不跑不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