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尾巴出现变化，是尾巴尖上长了点金色。
其实眠眠不喜欢那点金色，显得她不是那么纯白了。
隐约间，她觉得纯白是最受期待的颜色，就像九哥白澈身上的衣裳颜色一样。
难道这次又多了什么颜色？
这么想着，她整个狐都不好了。
尾巴都变沉重了，扬不起来，哪哪儿不对劲了。
等了两息没听到招财的回答，眠眠急了：“快说呀，我的尾巴怎么了？”
还不说吗？
没关系，她挑起青石台边的一滴积水，高扬起来，一块圆形的水幕悬到了她面前。
“你长了两条尾巴！”招财和玄斑几乎同时说出来。
这会儿，眠眠已经看到了水幕中的小白狐狸。
巴掌大的狐狸身，小小的，呆呆的，一看就是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
身后有两条大大的白色尾巴，每一条都与她的身躯等大，每一条的尾巴尖儿上都有一点金芒。
化开水幕，她重新凝结，再化开，再凝结……
如此重复在三五遍，她终于相信了，自己成了两条尾巴的怪狐狸。
“眠眠……”招财靠近，把她轻轻抱进怀里，感受着小小的她轻微的颤抖，“别怕。”
“不……我不是害怕。”眠眠在她怀里蹭了蹭，又跳回青石台上，“五百年了，我都要以为我只会有一条尾巴了……”
眠眠没有再说下去，将目光再次扫向招财、玄斑和进宝：“你们为什么聚在这里？难道是来专门看着我长尾巴的？”
不是吧？不会吧！
她的目光最后落到进宝身上。
进宝左右看看，确定这个位置只有自己，赶紧开口：“东家，出大事了！”
玄斑坐到廊下，搭起二郎腿看天。
招财靠着青石看地。
这两人的样子，与进宝所说的话，完全不搭。
小狐狸蹲坐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什么大事？”
“千灯会的灯楼，突然塌了！”进宝激动地说着：“就是你们回来的那天晚上塌的。后半夜，整个京城都震动了。听说，灯楼塌了之后，下面全是尸体。有的都已经化成了枯骨。”
小狐狸偏着头，疑惑：“灯楼？！”
玄斑坐正了：“那鬼东西一直在京城里？”
他震惊着，扬高了声音，吓得进宝双腿发颤，往后退了退，扶住回廊的木柱，站稳，弱声弱气地问：“那是楼啊……建在京城的楼，不在京城在还能在哪儿……”
“你再说一遍？！”玄斑一下子蹿起来，揪住了他的衣襟，“它怎么可能在京城？！”
招财睁大了眼：“如果它一直在京城，那我们这一个月多月的经历，算什么？”
算什么？
进宝听不明白，也找不到答案。
不过，进宝知道：“你们……你们离开三个月了啊……”
嘴比脑子快，一说出来，他就觉得自己细细弱弱的脖子要被暴怒的豹子啃断了！
这个念头，才升起，身前的衣襟反倒被松开了。
“三个月？”玄斑疑惑地看向眠眠和招财。
眠眠颔首：“是的。”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和千灯村在同一个界面？”招财试探着问。
她没提的时候，眠眠没想到这一点，她一提，眠眠立刻觉得就是这么回事，仿佛是被深藏在记忆里的一些东西得到了释放。
他们离开时，静静没能和他们一起回到客栈，就晕在灯楼旁边，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最早的尸骨已经成白骨了吗？”收了多余的思绪，眠眠问进宝。
“是的是的！”进宝赶紧点头，“整个京城都震惊了，官府查了除了兴道坊之外的所有人家，把失踪人口都查了一遍，发现最早失踪的人，也不过失踪了半年……”
他说得很震惊，眠眠面无表情，招财和玄斑也没有多少表情。
他们用的不是人界的思维，不会通过尸骨情况去判断死亡时间。
像灯楼里这样吸收人肉身和灵魂的力量，当场变成白骨，亦或是当场化为灰烬都不足为奇。
“诶？你们怎么这么淡定？都不吃惊不害怕吗？”进宝茫然了。
是他说得不够清楚明白吗？
“尸骨化成白骨了，人才失踪了半年，这怕是妖魔鬼怪作祟吧？！”
“啊……挺吃惊的。”招财面无表情地点头。
人族能想到这一点，很让她意外。
玄斑摸住自己才长好的断骨位置，想到了在灯楼里被两个离元婴只有一步之遥的庞然大物胖揍：“啊……是有点害怕的。”
当时，他以为自己要死在那里了，能不害怕吗？
进宝呆了呆……他们话是这么说，他听着，怎么觉得哪里不对呢？
“竟然已经半年了？”眠眠偏着头，从青石上跳下来。
“灯楼建了两个月，千灯会开了一个月，然后关了三个月突然倒塌。这就半年了。要是算到现在，七个月了。”
随着他把这话说完，唰唰唰，三双眼睛都盯向他，仿佛都在问：“我们躺了（昏迷了）一个月？！”
进宝被他们看得心里发慌：“对的对的，你们昏迷了一个月。我可什么都没做！柳娘子回来之后说让你们睡到自然醒就可以，可能要睡好几个月。但紧接着，好多金光飞到院子里来，都落到东家身上，东家就开始长尾巴，柳娘子就走了。”
“金光？！”
“走了？！”
“去哪儿了？”
眠眠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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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接着一个地问。
进宝连连点头：“是的是的，好多金光，大部分落到东家身上了，少部分进了你们屋子，柳娘子马上就走了。没想到，你们一个月就醒来了。”
眠眠实在没察觉到金光落到身体里，看招财和玄斑的反应，也像是没感受到的。
“就你们这智商，要是没有我，你们要怎么办哦！”一团光晕从眠眠身体里飞出来，落地变成了一只有黑有白的小熊样，一屁蹲儿坐下，从后边看，就像是个被团成三角形的饭团子，又像是块膨大到发白的油炸豆腐。
说完，它前边看看，左边看看右边看看……注意到自己坐错了方向，赶紧笨拙地转了个身，呆呆萌萌的，但要故作高深地盘着腿做个打坐的姿势：“你们这些不靠谱的，都不知道扶一下本团吗？”
“如果你没说话，这会儿大概已经被丢出去了。”眠眠笑眯眯，不轻不重地说了这一句。
团子一呆：“我帮你……”
“不是你来让我帮你化形？”
直到现在，眠眠确定了这个猜想。
七情灯魔和团子同为光系物种，团子吃了他能化形，又不能一下子全吃，所以把他拖进了她身体里困着一点一点消耗。
如果她稍微脆弱一点，在团子化形之前就会被冲得支离破碎了。
这狗东西！
在做这件事的时候，根本就没考虑她能不能活吧？
“眠眠眠眠，好眠眠，我就是怕你不同意，才没说的。你看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还生出了幻灵根，可以修炼了……”
对团子飞速变脸认错的行为，眠眠用尾巴尖扫过去，制止了：“说正事。你都知道什么？”
“那是功德啊！”团子立刻坐正了，“你摧毁了危害人间的灯楼，功德无量，功德的金光让你长出了第二条尾巴。”
它脸上眼睛的地方有两片黑色的环形区域，黑豆大的眼睛一眨一眨。
“这功德的金光，对你有没有好处？”
团子更呆了：“我什么都没说！你怎么知道它能帮我化形的？”
话音落，它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更凉了。
眠眠冷笑。
原以为这团子集聚着最纯粹的力量，没想到，是这样的团子。
“你……你们要杀眠眠的团吗？”不知它怎么得出了这个结论，团子全身都抖了起来，抱不住眠眠的狐狸腿，抱住了旁边回廊的柱子，“你们不能杀我。杀了我，你们就永远不会知道那条鱼和那个书生的下落了，他们会死的！”
鱼和书生？
润生和苏玉衡？！
原本闲谈般的气氛，在这一瞬间，变得格外紧绷。
眠眠的两条尾巴间锁住团子的下巴，把它那很有肉感的下巴抬起来：“说说，他们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