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若初每次夜里出去,母亲都睡不踏实,总是惦记着。
所以她尽量减少夜间出行的次数。
子弹一个弹跳,跳上自行车后座:“今天收获不小,赚了八百多块。”
“嗯,也挺危险的,若是被村里人发现咱们挖到了人参,肯定又要拿这件事做文章,人参是集体财产。”
“我看夜里偷摸上山的人不少,只不过大家都不说而已,我光闻就闻到好多熟悉的味道,都是咱村儿的。”
别人暂且不说,就说康思思,若是知道她今天卖了人参,以后肯定要找她小脚。
抓她投机倒把的事,大做文章。
不过,江若初倒是不担心,毕竟两个人斗了这么久,康思思也没赢过一次。
江若初和子弹离开以后。
几辆绿色吉普车上的人陆陆续续走下来。
程掣打开轮椅,让秦骁坐上去,傅宴负责照顾江大伟,他也坐了个轮椅。
“今天到这边太晚了,咱们就在招待所住下,明天休息好了再出发去梨树沟。”
王师长安排了很多礼品,光米面油就拉了一百多袋,而且都是上等品。
还买了很多文具,打算捐赠给村小学。
最最重要的是给江若初本人制作了一个奖状,盖的是他们军区章的。
这奖状可不一般,以后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用上了。
所有人都进了招待所,秦骁停在招待所的门口,转头看向左边,好像有个人影。
“程掣,你先回去休息,一会我自己回去。”
“秦团,还是让我贴身照顾你吧,万一再有个什么闪失,我这心脏是彻底受不了了。”
“你放心,这边能有什么危险?回去睡觉,这是命令!”
军人就是一切服从命令。
一声令下,程掣就算很想陪着,但也只好服从命令,回屋睡觉。
“对了,给我留一盒牛肉罐头,两个馒头。”
程掣去车上取了罐头和馒头,塞给秦骁,便独自回屋了。
秦骁转动轮椅,看着角落里的一个流浪汉,许久没有打扰。
是那个流浪汉睡梦中感觉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醒了过来。
“老人家,你为何睡在这里?”秦骁看到这人衣衫破烂,瘦骨嶙峋。
胡子头发一大把,已经许久没有刮过胡子,理过发了。
已经分不清哪里是胡子,哪里是头发。
这位老人眼睛睁了睁,秦骁觉得特别不自然,好像…是个盲人?
视线往下落,好像两只小腿也没有了?
不知道这位老人是自己受伤还是被人所害?
听到有人关心自己,老人家道:“睡在哪里,哪里便是家。”
“您来自哪里?去往何处?”秦骁平日里给人的感觉虽冷酷无情。
可骨子里是个热心肠。
“我来自来处,去往去处。”老人家的意思很明显,并不想告诉秦骁自己的底细。
也不想多说什么,眼角挂着淡笑,与世无争的那种。
“我这有牛肉罐头和馒头,给您,您一定饿了好多天吧?”
老人并没有拒绝,接过罐头和馒头。
他想要活下去,就需要吃的。
他不能死,他还有很重要的任务没有完成。
老人家跪在地上,恭敬的鞠躬,情绪非常稳定,若是有双腿,他一定是站着鞠躬的。
“谢谢年轻人,可否告知我,你的姓名,家庭住址,他日江某定会登门感谢。”
“秦骁。”
秦骁说完,程掣端着一杯温水走了出来,递给了他。
好兄弟,懂他。
只有真正了解秦骁的人,才知道,他本人其实并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冷。
这也不是他第一次救助流浪汉了。
其实单位领导有叮嘱过他,他现在是敌对势力的重点关注对象,小心敌对势力会利用他的善心,对付他。
没准敌对势力就伪装成了某流浪汉也不是不可能的。
他把水递给了江来:“老爷子慢点吃,喝点水,别噎着。”
江来虽然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可是吃起东西来并没有狼吞虎咽的。
一口接着一口,没有再说什么。
好像并不太想跟秦骁继续沟通下去。
“老爷子,你有什么难处,我可以帮你,我是人民子弟兵。”
秦骁很诚恳。
可江来喝了一口温水以后,不着痕迹的冷笑了下,人民子弟兵?
唉!
紧接着他又轻叹了一口气。
“小兄弟,我没有什么难处,也不需要帮忙,但还是要谢谢你今天送我的吃食。”
秦骁知道这个老爷子有难言之隐,人家不想说,他不能勉强。
又让程掣去车上取了好几个牛肉罐头和大馒头。
把东西放在江来身边以后,秦骁二人便回招待所了。
没过多久,江来怀里的牛肉罐头和馒头便被其他流浪汉一抢而空。
“拿来吧你!你个老瞎子,配吃这么好的东西么!”
“想在我们地盘混下去,就给我老老实实的,有什么好的吃食都乖乖交上来,我们老大能保你个平安,懂不懂?!”
江来被推翻在地,狼狈不堪,整个身子匐在地上。
昔日里京城大学教授,也是京城研究所中的骨干人员,竟然落魄到如此这般境地。
若是遇见熟人,怕是都认不出他半分。
几个月前,学校和研究所便接到通知,江家被集体下放,具体原因是什么。
没人知晓。
后来又听闻江家报了警,说是江来失踪了,学校和研究所的部分人都替江来同志感到同情和惋惜。
时间久了,人们便淡忘了,各自顾着各自的生活,只是偶尔会谈起。
活生生的人怎会平白无故失踪,又寻不到?
有人传言,是江来同志受不了工作和生活上的压力,跳河了,被河水冲走了才会寻不到。
秦骁回到房间以后。
“秦团,那老爷子看上去不像个流浪汉,好像不简单的样子。”
“你也看出来了?他好像心里有很多苦,不能说出来。”
程掣给秦骁打了洗脚水以后,两个人便休息了。
另一间房。
傅宴反反复复睡不着觉,跟同屋的江大伟抱怨:“老江,你说秦骁那小子多损,之前你要把你妹介绍给他,是不是他亲口说的不干?这小子现在又反悔了,不承认了!”
“老秦你还不知道,哪有一点正形儿?不过,也是奇怪,他这小子怎么受伤一次之后,开窍了?”
“那肯定是咱妹整天照顾他,照顾的呗,有感情了。”傅宴心里七七八八的,也不知道照顾到什么程度?
真是焦心,他好不容易有个心仪的女子。
他还跟秦骁成情敌了?
“医院里的小护士还没少照顾他呢?我也没见他对谁有感情,这次住院好多小护士跟我抱怨,说老秦平日对我们也这么冷么?从来没见他跟谁笑过。”
“你见过么?”傅宴道。
江大伟把从认识秦骁第一天到现在,所有画面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没有!老秦就是个冷血动物,你就放心吧,我家小三儿喜欢阳光型的,你有戏。”
说这句话,江大伟又说道:“口有点渴了呢。”
傅宴掀开被子,立马下地给未来的大舅哥倒水:“哥,你喝水,小心慢点,别烫着,妹夫给你吹吹。”
江大伟很享受的喝了一口:“嗯,不错,温度适宜,下次还照着这个水平来。”
“嗨!小事一桩,只要能让我娶你妹,让我给你倒一辈子水都行啊。”
“反正不管是谁娶我妹,光我妹同意不行,必须过我这一关才可以。”
“大舅哥,你就说,还需要哪些服务?需要陪睡服务吗?”
“滚!”
另一边。
江若初骑车回去的路上,遇上了跑的满头大汗的李峰。
“李大哥,家里出什么事了?你这是跑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