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蕴死在功成名就的前一晚。
她刚得到实验结果,却在在前往导师住所的路上车轮打滑,刹车失灵。
一阵电光火石之间,哐当一声,车子重重地往旁边山坡砸去。
“救…救我。”季蕴使出浑身解数,发出几声微弱的呼救。
她睁开眼,瞧见胸口处一根钢筋直直贯穿进入肺部。
滴答——
滴答——
血液滴在地上,在静谧的子夜如同刀子一下又一下扎在季蕴紧绷的神经上。
她艰难地抬手,想要拿起放在副驾驶的手机,可……在触碰到手机的第二秒,她意识涣散,整个人坠入空洞的深渊!
“啊——!!”季蕴一声尖叫,猛地从安车上醒来。
一睁眼,她便犯了难。
这是哪儿?
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被困在一个狭小逼仄的空间里,周围包裹着墨绿色鹅绒,边缘坠着的流苏缠进发丝。
她心里发懵,浑身控制不住地颤抖。
“蕴儿怎么了?”她思绪落地,耳畔突然响起一道男声,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一回头就看见眼前这人伸出手的与自己额头仅有方寸的距离。
季蕴盯着这张陌生的脸心底发怵,却不敢有所动作。
直到,那人的手彻底落下了,轻放在自己的手背上。
一股温热随即在这寒冬腊月渗入她的身体。
季蕴眨了眨眼。
感受着这股奇异的感觉。
热的?
……我还没死吗?
那我这是?
想着,季蕴抽出手掐了下手背。
她的力道很大,所掐之处迅速变红。
果然没死。
季蕴定神,忽然想到学生时代看过的言情小说。
所以,她这是……穿越了。
想罢,她缓神,斜眼打量眼前的人,那人穿着青色的长袍,长发束起,纚带上绣着祥云图,举手投足倒像是一位富家子弟。
“蕴儿?”那人感受到他的视线,微微偏头,将手搭在季蕴肩上,稍一靠近,冷松香味就将季蕴包裹。
她不适应这种接触,不动声色的往旁边挪了半寸,只保持着上半身和那人相靠的姿势,回答道:“我没事,只是方才做噩梦了。”
闻言,男人挑眉:“如此看来,蕴儿的癔症是加重了。”
季蕴被呛了口,怎么穿越还带有癔症的,那她的角色,不就是个神经病嘛!
她抬眼,视线落在这人面上,马车外的阳光打在他的脸上,投射出的阴影遮住了他眼中的情绪。
还挺帅。
自己都这样了,他还不离不弃,是个好人!
男人似是发现了季蕴的打量,低头时,眼中浮现不可察觉的杀意,不过也只是转瞬即逝,而后,他问:“既然如此,那蕴儿快把药吃了吧。”
说罢,他从旁边的木匣子拿出一粒药丸递给季蕴。
季蕴想也没想,点头后接过药丸,却在快要送进嘴里时,顿住了。
这药丸不对劲。
作为制药工程师的她至少闻出了两种相克的药材。
难道这人不知道这东西剧毒?
她止住动作,却听见男人的催促:“蕴儿怎么还不吃?”
男人的视线似乎是寸步不离她,季蕴陷入两难。
若这男人存心害她,她该如何推脱?若不是,她又该如何告诉他真相?
正想的出神,天边忽然间传来一道鸟兽的嘶吼,划破长空。季蕴被这声音吓到,手里的药丸摔落在地上。
她借此倒在男人怀里,低声嘀咕:“我怕……”
男人手掌轻拍了下她的肩膀,没有说话。
季蕴大改猜出了二人的关系,垂下眼,迟疑问:“……我这癔症迟迟不好,现在几乎记忆混乱,莫不是这药有问题?”
“若是长时治不好,恢复不了记忆,只怕我会成为人人厌弃的疯子。”说罢,她起身,赌气似的背对着男人,掀开墨绿色帷幔,将头撑着,眼珠子转了一圈,思考接下来的打算。
强撑着内心的不安,她再度开口:“就像现在,我险些忘了这是何年何月……”
眼前翠竹林立,风呼啸时,竹叶煽动着发出飒飒声。
“天玺十二年。”男人声音比刚才冷了几分,嘴角却依旧挂着笑,双眸死死盯着季蕴,不停转动着指骨处的玉扳指,“你……”
季蕴转过去正对着他,牵起他的手,堵住了他的话头。
随后,她视线下移,只见那指骨处俨然是一道狰狞的疤痕,一路延伸到腕骨。
她刚想开口问些什么,耳畔那道熟悉的声音又响起:“这每到岁寒之时,这倒口子便隐隐作痛,蕴儿曾说要为孤寻找良药,如今可还记得?”
季蕴张了张唇,心虚地挪开视线。
她还未知该说些什么,不远处就响起马蹄敲地之声,由远及近,伴着箭矢朝安车飞来。
季蕴下意识松了手,安车受惊,马儿四窜,将车带入了一片枯柴堆里,黑暗顿时将二人包裹。
周围陷入了混乱,车前的马儿有的被箭射中,发出几声嘶嗬后稳稳倒在地上,轿子再次剧烈晃动了一下,季蕴上身不受控制地向旁边一倾,结实地靠在了身旁那人的怀里。
“江潋尘,你让本王好找!”外面的人叫嚣着,尖锐的笑声刺的耳朵生疼。
江潋尘轻手推开怀里的人,身手矫健地来到轿外,站稳后,他面色不改。
“江霁尘,莫要犯蠢给他人做嫁衣。”江潋尘掷地有声道。
声音传入车内,季蕴听着这些名字,心说熟悉,突然,一匕首直直地飞了进来,劈在一旁的柱头上。
季蕴吓得坐直了身子,悻悻地扭过头,瞧见手柄上刻下的地藏王经文。
“天玺十二年,地藏王匕首……”她低声喃喃,那股熟悉感更甚。
她疯狂回忆着这股熟悉的来源,眉头紧蹙,双手死死捏着。
想到了!
那日研究那病毒时所查阅的资料。
此时……是天玺年间,江朝江源王执政时,天下还算河清海晏。
季蕴皱着脸继续回想,下一瞬,她倏然睁眼,双手死死捏着衣角。
江潋尘,江朝的太子……那无恶不作的暴君。
等他执政之时,天下将民不聊生。
江潋尘……
季蕴心口发堵。
原来刚才那个人,正是她研究史书中的上古病毒时痛骂了三千回合的千古昏君。
那这江霁尘,就是从小处处欺压江潋尘的当朝六皇子。
而她自己,岂不就是那遭受后人唾弃,被永远钉在时代的耻辱柱上的“妖妃”,也是与太子相爱相杀了半辈子的江朝未来废后季蕴!
怪不得,当初读书时就觉得这相同的名字不吉利,如今,还真是惹来了祸端。
也罢。
她来不及思考,猫着腰,捡起了落在地上的药丸,将其藏在了衣袖里。
蜷缩在马车一角,静静等着外面的混战结束。
“保护太子妃!”江潋尘在外吼着,声音嘶哑,他一声令下,随从的守卫闻言便一拥而上将安车团团围住。
季蕴从一旁探出脑袋,神色复杂的盯着他的背影。
史书上记载,江潋尘与其结发妻子相看两厌,自成婚后,他便用尽了无数手段折磨,致使季蕴疯癫,嗜血成性,成为一代妖后。
看书时她尤其厌恶江潋尘的那些表面功夫,可方才他却因为这些表面功夫没有趁乱取她小命。
季蕴吐出一口浊气,忍下心中胆怯,小心翼翼从旁侧跳下去。
如果无法改变被江潋尘害死的历史,那不如,为这“妖后”正名。
于是,趁着他人不注意,她蹑手蹑脚跳下马车,从身旁随从手里取过一把刀,带着那刀大气不喘地跑了十几米远,来到令一处柴堆后蹲下身,藏匿在了之间。
虽寻到了藏身之所,却也把赶来的随从弄丢了,眼下安危不定,她也来不及杞人忧天,至少目前还算安全。
她开始更加认真回想史书上的内容,果然记得史书上有这么一段,此时江霁尘意图篡位,想要致江潋尘于死地,却因实力不佳,最终也是江潋尘大获全胜。
想着,她回头看了一眼二人战况。
眼下江潋尘明显落了下风,这如何取胜?
这历史的轨迹必须按照原本的来执行,季蕴心下一横,在地上胡乱拾起几根农户伐竹时落下的细小竹筒,用手中的刀做成几只箭矢。
她本以为这东西不会派上用场,正打算悄悄躲在这儿等战事结束,可回头一瞧,便看见江潋尘腹部中箭,正面色苍白的半跪在地上。
这怎么行!
她慌忙起身往前跑,蹲久了的腿开始发麻,脚步都变的虚浮。
她小跑到了轿子后面,看着手中的药丸已经被体温捂热,边缘的药渍粘在了手心。
季蕴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江潋尘。
随后,她心一横,用尽浑身力气,将手里的箭矢扔了出去,大喊了声:“江霁尘,他可是你的皇兄!”
坐在马上的江霁尘勾了勾唇,他穿着盔甲,竹制的箭矢砸在身上不痛不痒,他不屑开口:“江潋尘,你还算是……”
他话音未落,喉头就被一颗弹丸击中,不算疼,却叫他来不及闪躲,咽了下去。
“你干什么!”看着季蕴手里余下的箭矢,他怒目圆睁,挥刀策马向她袭来,却在半路中,像是中了邪般倒在地上,口吐白沫。
其它人见状,生怕惹了大事,匆忙抬着他的身体赶回宫中。
季蕴瞧着这一幕,终于松了一口气,整个人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双腿不停发颤,瘫坐在了地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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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潋尘给她的药丸有毒。
他……果然想置她于死地。
她思绪放空,劫后余生的泪划过脸颊,不等她抬眼,眼前就多出了一只手,混杂着浓重的血腥味:“蕴儿,让你受惊了。”
她抬起头,江潋尘面色如雪,眼睫的阴影盖住黑眸,看不出任何情绪。
季蕴虽畏惧他,可眼前别无他法,只能苟活,心一横伸手搭在他手上,强撑着抬起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回府吧。”
所幸此处离太子府邸不远,江潋尘的守卫一早就去通报,救驾的人在江霁尘走后不愿赶到,看着江潋尘的伤势,一刻也不敢耽误,匆忙赶回太子府。
马车停在府前时,江潋尘腹部的伤口仍冒着血,众人马不停蹄搀扶着他回寝殿。
府上其余下人见状,慌忙宣医为其诊治,季蕴顶着压力,来到江潋尘床榻旁,紧紧握住他的手。
治疗过程中江潋尘躺在床上,死死咬住下唇,双眼紧闭,额头青筋暴起,鬓角处的冷汗细密的铺在脸上,唯独手却没松,一直紧握着季蕴。
“太子妃。”身后突然传来冷不丁的声音,季蕴偏头,看见眼前这婢女端着两碗药,道:“太医说太子殿下中了毒,给配了一副药,现下是该喝药的时候了。”
季蕴点头,站起身,往前走了几步,却突然被婢女拦住,她刚想开口询问,面前那人又说:“太子妃,殿下担心您的癔症,因此,您也要喝。”
登时,一股寒意袭来,季蕴站在原地,迟迟不敢有所动作。
良久,她轻声开口:“哪碗是太子殿下的?”
“靛色的这碗。”端碗的婢女道。
季蕴了解,开口:“太子殿下失血过多陷入昏迷,自是由我来喂他喝药,你且先把药搁这儿,退下吧。”
那人点头照做,很快离开。
屋内只剩下她和江潋尘,季蕴神色复杂地盯着他,内心压着火,却不敢有任何动作。
她现在要做的,是让两碗药都一滴不剩。
“太子殿下?”她唤了声,见对方全然没有回应的意思后,伸出食指,推搡了几下江潋尘的肩膀,见他没有动作,这才松了口气。
正发难,突然瞧见床尾的铁盆,里面还装着江潋尘流出来的血。
她计上心头,缓步来到那盆旁,将另一个碗中的药一骨碌倒完。
做好一切后,又来到江潋尘面前,将他上半身扶起,此刻江潋尘失去意识,不受控制地倒在了她怀里。
季蕴的身子僵住了,很快,她适应了这种怪异,找到窍门捏住他的鼻尖,将药给灌了进去。
她给自己留了口,一饮而尽。
做完一切后,她端着那盆,大摇大摆走出寝殿。
“太子妃,您可服了药?”熟悉的声音传来。
果然被她猜中了,季蕴暗叹那人心思缜密,面不改色张唇任由她检查。
那婢女检查过后,脸色才缓和了些,这才注意到她手里的盆子,伸手就要拿过来:“太子妃受了惊吓,理应休息,交给奴婢吧。”
“不!”季蕴把盆往身后一藏,说得斩钉截铁,“待会儿还要给太子殿下擦拭身子,若是外人接手了这盆,我反而不放心,我亲自来就行。”
江潋尘身受重伤,寝殿外自是得严加看守,婢女拗不过,只能由着季蕴。
季蕴如释重负,往前走了几步,却听见身后那些婢女窃窃私语:“太子殿下自幼习武,几乎无人能敌,为何今日会被那纨绔所伤?”
季蕴脚步停住,她记得史书上记载江潋尘武力值不一般,在江朝几乎只有年少的江源王能敌。
今日受伤,确实蹊跷,更何况他是武功高强的太子,谁敢真正的靠近他还给他一刀。
季蕴不敢多想,匆忙离开。
很快,季蕴来到一处没有积雪的地方,将混杂着药的血水泼在地上。
天色渐暗,府内灯笼高悬,白雪打着旋儿落在房檐上。
季蕴收拾好一切,踏着雪在室外走着,她本以为这古人都是分床睡,理所应当地找着自己的房间,却突然被婢女告知,她与江潋尘成婚这一月以来,几乎夜夜同寝。
没办法,她只好跟着婢女,来到他的寝殿。
推开门,季蕴走了进去。
寝殿点着烛火,映照着昏黄的四角。季蕴生怕弄出什么动静,走得很慢。
屋内的血腥气已经被冷松香掩盖,处处彰显宁静。
在这个环境中,季蕴也渐渐放下心来。
却在刚走到床榻时撞上一个坚硬的东西,她惊觉腰间覆盖上一双大手,那手很冰凉,凉意穿透了里衣,使得她浑身汗毛竖起。
在黑夜中,那双手将她往前带了些。
季蕴不得已,整个人贴在那物体上,冷松味窜入鼻腔,头顶上响起那鬼魅般的声音:
“蕴儿方才,为何将药给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