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悠悠前行。
苏阳掀开车帘，忽然看到前方路边，有一座颇为雅致的农家院子。
一个看起来仙风道骨的“老农”，正蹲在田边，对着地里几株长得像娃娃一样的果子唉声叹气。
“咦？这老乡挺有意思，种的萝卜都长得这么别致。”
苏阳来了兴趣，让车夫停下马车。
镇元子早已算到贵人将至，见状心中一喜，连忙装作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迎了上来。
他一眼就认出了通天、赵公明和三霄，心中更是笃定。
“这位小哥，看你气度不凡，想必也是懂行之人。”
镇元子捧着一枚刚刚摘下的人参果，满脸愁容地说道：“您能帮我老汉看看吗？他们都说我这果子长得奇怪，味道也不甜。我本想摘了拿去集市上换点米面，现在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了。”
说着，他又从篮子里拿出几枚，热情地分发给通天等人。
“来来来，几位贵客也尝尝，给评评理。”
通天教主接过人参果，与镇元子对视一眼，心中了然——
镇元子此举，是想投靠小哥，归入人道阵营了。
他点点头，心想这镇元子倒是个聪明人，没有选阐教那艘破船。
苏阳接过那枚婴儿状的果子，拿在手里掂了掂，好奇地打量着。
“这果子，我家院里也种着几棵。”
苏阳随口说道。
镇元子心中猛地一跳。
什么？
这位先生的院子里，也……也有人参果树？
“就是你这个头好像小了点，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苏阳说着，咔嚓一口，咬了下去。
果肉入口，清脆香甜，灵气四溢。
但……也就那样吧。
苏阳咂了咂嘴，感觉跟他自家院子里那棵树上结的果子比起来，味道差远了。
他从随身带着的包袱里，摸出一包用油纸裹着的果脯，递给镇元子。
“老乡，你尝尝我这个。”
“这是我自己拿家里的果子做的果脯，味道肯定比你的甜。”
苏阳一脸认真地传授经验：“你这个果子是不是水浇得不够啊？或者没施肥？所以才不够甜。”
镇元子整个人都僵住了。
水……浇得不够？
没……施肥？
他看着手中那包看起来平平无奇，却隐隐散发着让他元神都为之颤栗的道韵的果脯，颤抖着手，捏起了一块，放入口中。
轰——
一股无法形容，超越了他对“道”之一切理解的磅礴本源之力，瞬间在他口中炸开！
那是先天土之法则的极致演化！是生命大道的无上神韵！
镇元子感觉自己那与地书融为一体，亿万年不曾有过寸进的圣人之下第一人的修为瓶颈，在这一刻，竟被这股力量狠狠地冲刷，撼动！
他手中的人参果“啪嗒”一声掉在地上，这位地仙之祖，活了不知多少元会的老怪物，此刻双目圆瞪，呆若木鸡。
这……这怎么可能？！
这果脯蕴含的土之法则，比他伴生的先天至宝地书还要精纯，还要本源！
他忍不住将求助的目光投向通天教主等人，希望这些圣人、准圣能替他说句公道话。
然而，通天教主等人也刚吃完镇元子的人参果。
赵公明擦了擦嘴，一脸平淡地评价道：“味道一般，灵气也驳杂，很普通。”
琼霄仙子更是直言不讳：“确实没什么特别的。”
碧霄仙子最后补刀：“比起苏小哥种的，差太远了。”
镇元子听着这些评价，如遭雷击。——
你们？
已经这么强了吗？
我到底错过了什么？
……
告别了那位哭丧着脸、仿佛信仰崩塌了的“老农”镇元子，马车继续晃晃悠悠地前行。
苏阳的心情很不错。
虽然旅游体验糟糕，但沿途总能遇到些有意思的人和事。就是他身边的这几位“生意伙伴”和“家眷”，气氛总是怪怪的。
一个个正襟危坐，眼神飘忽，像是集体中了邪。
“佟三哥，你们是不是也晕车啊？”
苏阳关心地问。
通天教主身躯一震，连忙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没……没有，就是……就是有点敬畏这天地自然之景，看得入神了。”
他现在对苏阳大能的认知，又被刷新了，本想让他来对付大巫，没想到惊动了一批老怪物，逼得他们也要站队选边了。
此时此刻，
通天教主现在看苏阳，已经不是在看一位深不可测的高人。而是在看“道”本身。
……
就在这时，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前方不远处，一棵巨大无比的空心杨柳树，静静矗立在荒野之中。
那柳树不知生长了多少岁月，枝干虬结，透着一股苍茫古老的气息。
树下，盘坐着一个身穿朴素道袍的道人。
道人闭着双目，面容模糊，仿佛与周围的空间融为了一体，明明就在那里，却又感觉远在天边。
苏阳掀开车帘，好奇地打量着。
“这道士挺会找地方啊，这棵柳树真大，乘凉肯定舒服。”
他随口感慨了一句。
然而，他话音刚落，车厢内的温度骤然降到了冰点。
通天教主、赵公明、三霄娘娘，五位截教的擎天之柱，在看到那棵柳树和树下道人的瞬间，元神齐齐一颤——
杨眉！
是杨眉大仙！
那位与盘古大神同一个时代的混沌魔神，空间法则的掌控者！
他怎么会在这里？！
通天教主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他甚至不敢用神念去探查，生怕惊动了这位连道祖都要忌惮三分的古老存在。
而此刻，柳树下的杨眉大仙，也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的目光，穿透了无尽虚空，直接落在了苏阳身上。
是他？
就是这个“凡人”，一声抱怨，喝破了十二都天神煞大阵？
一点洗手水，净化了相柳的幽冥毒河？
一根鱼竿，钓走了刑天的干戚战斧？
杨眉大仙活了无穷岁月，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存在。
他看不透，完全看不透。但好奇心驱使着他，想要试探一下这个存在的深浅。
这时，
杨眉大仙心念一动。
无声无息间，他以自身为中心，布下了亿万重空间——
每一粒尘埃，都是一个独立的世界；
每一寸光阴，都隔着无尽的次元。
这是空间魔神的无上神通，足以让圣人瞬间迷失，永世沉沦。
他自信，洪荒之中，无人能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走出这片空间迷宫。
然而，
布完阵法之后，在他的神念感知中，那个叫苏阳的年轻人，却似乎根本不存在于这亿万重空间之内。
这？
杨眉大仙感觉有点凌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