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
黄飞虎刚刚下朝,甚至来不及换下身上的朝服,便行色匆匆地赶了回来。
他听闻巡城司抓了两个当街卖艺、暗藏凶器的江湖人,一男一女,男的壮硕,女的娇俏,还缴获了一根奇形怪状的铁杵。
黄飞虎心里咯噔一下,立刻就想到了慈航道人师徒。
他不敢耽搁,动用王爵身份,亲自去了趟朝歌府衙,花了一笔不菲的保释金,总算在那些官差记录罪状之前,将人提了出来。
此刻,
密室之内,慈航道人面无血色,依旧是一身粗布衣裙,神情恍惚。
她身旁的韦护,则换上了一身道袍,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眼神躲闪,不敢与众人对视。
“究竟是怎么回事?”
广成子黑着脸,声音里压抑着怒火。
毕竟,最近的事太多了!太乙溅血,玉鼎被鸡啄,现在连慈航师妹都进了凡人官府,他们阐教的脸,还要不要了?
韦护脖子一梗,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为了挽回颜面,抢先说道:“是通天教主!”
“绝对是通天教主亲自出手了!”
他涨红了脸,极力为自己的失败辩解:
“弟子当时已经祭出降魔杵,眼看就要得手,可一股浩瀚圣威凭空降临,瞬间禁锢了弟子的法力,封锁了弟子的元神!”
“那股力量……那股力量……”
韦护搜肠刮肚,用上了他能想到的最恐怖的词汇:
“禁锢时空,颠倒乾坤,非圣人亲至,绝无可能!”
哦……
此言一出,密室内的众仙纷纷点头。
赤精子叹了口气:“果然如此,除了他,也没谁了。”
被鸡啄得元神受创的玉鼎真人,更是心有余悸:“不错,那股力量,防不胜防,我连变化之术都施展不出,定是圣人手段。”
他们宁愿相信对手是高高在上的圣人,也不愿承认自己是被凡人、凡鸡、甚至一枚铜钱给击败的。
圣人出手,输了不丢人。这是他们维护道心最后的体面。
然而,
一直沉默的慈航道人,却在此时缓缓抬起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不……不对……”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汇聚在她身上。
“师妹,有何不对?”
广成子问道。
慈航的眼神有些空洞,似乎还沉浸在之前的恐惧中,自顾自地说道:
“我……我当时离那个扔钱的少年很近……”
“我能感觉到,那不是圣威。”
“圣人的威压,煌煌如天,浩荡无边,带着俯瞰众生的意志。”
“可那个少年……”
慈航闭上眼,似乎在回味那瞬间的感受:
“他身上没有任何法力波动,就像一个最纯粹的凡人。”
“但是,当他经过我身边时,我感觉到了一种……一种无法形容的压迫感……”
“就好像,天地间所有的规则,所有的至理,都站在了他那一边。在他面前,我们引以为傲的道法神通,都成了无源之水,无根之木……”
哗……
密室之内,一片死寂。
众仙面面相觑——
不是圣人?
却能言出法随,更改天地至理?
这是什么存在?!
看着道心再次濒临崩溃的师兄弟们,黄飞虎心中暗叹一声,连忙开口,将话题拉了回来。
“诸位仙长,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
他沉声说道:
“我们必须尽快查清截教在朝歌的布置!否则,我等将寸步难行!”
“文殊师兄已经传来消息,他化身画师,凭借一手丹青绝技,成功打入了朝歌的权贵圈子。”
“就在昨日,他从一位大夫的醉话中,听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通天教主,很可能已经被帝辛拜为大商国师!”
轰的一下,
“什么?!”
这个消息,如同一块巨石砸入深潭,激起千层巨浪。
广成子等人脸色剧变——
圣人成为一朝国师?这简直是闻所未闻!这意味着,整个大商的人道气运,都将与截教深度绑定!
“此事必须查实!”
广成子当机立断:
“让文殊师弟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搞清楚!”
黄飞虎点头道:“文殊师兄已经接到了一个绝佳的机会,深受大王宠信的大夫费仲,请他上门画像。这费仲乃是朝中重臣,知道的秘闻最多,此行必有收获!”
……
朝歌,费仲府邸。
文殊广法天尊与弟子金吒,此刻正化作一老一少两位画师,在仆人的引领下,穿过亭台楼阁。
文殊一身儒雅长衫,仙风道骨,颇有大家风范。金吒则扮作一个机灵的画童,背着画板画卷,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凭借着出神入化的画技,他们师徒二人在朝歌上层圈子里已经小有名气。
文殊所作之画,不仅形似,更能画出人的神韵,甚至能将一丝气运流转描摹于纸上,引得无数达官贵人追捧。
这次能搭上费仲这条线,也是他精心布局许久的结果。只要能从费仲口中套出实情,他们阐教就能彻底摸清对手的底牌。
“老师,这费仲府邸,倒是奢华。”
金吒以神念传音。
“越是奢华,便越是贪婪,越是贪婪,便越容易撬开他的嘴。”
文殊传音回应,语气中充满了自信。
不多时,两人被带到了一处临水画榭。
大腹便便的费仲,正穿着一身锦袍,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
“哎呀,先生大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然是风采不凡啊!”
“费大夫过誉了。”
文殊淡然一笑,拱手还礼。
一番客套之后,费仲在主位坐下,摆好了姿态。
文殊则不急不缓地铺开画纸,研墨调色,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艺术的美感,看得费仲连连点头。
一切准备就绪,文殊提起画笔,正欲落笔。
就在这时。
府邸之外,忽然传来一阵雷鸣般的马蹄声与甲胄碰撞之声。
紧接着,一声中气十足的暴喝,响彻整个府邸。
“费仲何在?!”
“大王驾到!速速滚出来接驾!”
轰!
画榭之内,费仲脸上的肥肉猛地一颤,惊得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大王?
大王怎么突然来了?!
而正准备下笔的文殊广法天尊,握着画笔的手,也猛地在空中一僵。
帝辛?
他来做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