惧留孙领了法旨,当即唤来自己的爱徒土行孙。
土行孙人如其名,身材矮小,其貌不扬,但一双眼睛却滴溜溜乱转,透着一股精明与自负。
听完师尊的讲述,以及那小院的种种诡异之后,土行孙的脸上非但没有惧色,反而写满了跃跃欲试。
在他看来,申公豹、杨戬之流,定是太过张扬,才惹怒了院中高人。
“师尊放心!”
土行孙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
“弟子此去,定将那小院的底细查个底朝天!弟子这地行术,便是圣人道扬也去得,区区一个凡人院落,何足道哉!”
话音未落,他身形一晃,口中念念有词,整个人便“噗”的一声,化作一道黄光,径直没入了玉虚宫的白玉地板之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
朝歌城西郊,农家小院外。
地下的泥土忽然一阵轻微的蠕动,随即一个土包悄无声息地拱起。土行孙的身影从地下探出半个脑袋,贼头贼脑地打量着不远处那座普通的小院。
“哼,果然平平无奇……”
他心中冷笑一声,对自己此行更是信心百倍。他再次掐动法诀,整个身子彻底融入大地,朝着小院的方向悄然潜去。
然而,
就在他越过那道破败的院墙范围的一刹那,土行孙的身子猛地一沉!
他感觉自己不是钻进了泥土里,而是撞进了一块由神金浇筑、万道法则压缩而成的泥板之中!
这里的“土”,根本不是土!每一粒尘埃,都重若星辰,蕴含着他无法理解的厚重道韵!
他引以为傲的地行术,在这里运转起来,竟像是凡人背着山岳在泥潭中跋涉,每前进一寸,都要耗费海量的仙力!
“啊?!”
“怎……怎么会这样?!”
土行孙骇然失色,但他素来心高气傲,岂能就此退缩?他咬紧牙关,将仙力催动到极致,拼命朝着院子中心那片看起来松软的菜地钻去。
那里,似乎是整个院子防御最薄弱的地方。只要能从那里冒头看上一眼,任务便算完成了!
……
院子里,屋檐下。
那只被苏阳叫做“阿黄”的土狗,正懒洋洋地趴在地上,用爪子不耐烦地刨着坑。
这地面太硬了,睡着硌得慌,得刨个坑,弄点软土垫着才舒服。
作为早已灭绝的混沌麒麟,它刨坑的动作,每一次都引动着洪荒地脉龙气的起伏。
忽然,它刨地的动作一顿,一双看似惺忪的狗眼,骤然闪过不悦。
它感觉到了异常!
就在自己刚刨好的、准备用来睡觉的舒适小坑下面,有一股微弱又讨厌的气息,像只不知死活的地老鼠,正鬼鬼祟祟地往上钻。
竟敢弄脏本大爷的床?!
麒麟元老很生气……
它没有丝毫犹豫,张开了那张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狗嘴,对准了地下那股气息传来的位置,然后猛地一咬!
这一咬,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但整个小院范围内的空间,连同其下的万道法则,在这一瞬间被彻底压缩!
对于正拼命向上钻的土行孙而言,他感觉到的是整个洪荒大地,连同无尽时空,所有“土”之大道的本源,对着他的神魂、道果、乃至存在的概念,狠狠地噬下!
紧接着,脖子上一紧,已经被阿黄咬着,拉出了地面。
“啊——!”
一声凄厉到扭曲的惨叫,甚至没能传出地面。
轰!
菜地里,苏阳刚刚种下的一排白萝卜旁边,地面猛地炸开一个大洞!
一道浑身是土、可怜兮兮的身影,如同被巨力抛出的石子,惨叫着从地里飞了出来,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重重地摔在不远处的空地上。
土行孙被这一口,直接从地行状态震出了原形,浑身经脉寸断,仙力溃散,只剩下出的气,没了进的气。
他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我……被狗咬了?】
而此时,
正在给菜地浇水的苏阳,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他转头一看,只见一个浑身沾满泥巴的大耗子,正躺在地上抽搐,旁边他刚种下的萝卜地,被拱出了一个大窟窿。
……
苏阳的脸,瞬间就黑了下来。
好家伙!
他看着地上那个被自家“阿黄”一口从地里叼出来,此刻正躺在地上浑身抽搐,进气少出气多的大耗子,再看看旁边自己刚种下没多久,被拱出一个大窟窿的萝卜地,心头的火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
“我说我这萝卜怎么老长不大,蔫了吧唧的!”
“原来是有你这么个贼东西在地下偷吃根!”
苏阳几步走过去,弯腰一把就将还在抽搐的土行孙给提溜了起来,入手分量还不轻。
“嚯!长得这么肥?!”
苏阳掂了掂,非常满意地评价道:“看来是没少偷吃我家的东西,都给吃出膘来了!”
土行孙此刻神魂俱裂,道果破碎,只剩下最后一丝意识尚存。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只抓住自己的大手,看似平平无奇,却蕴含着让他连反抗念头都生不出的恐怖力量。
他更能清晰地听到,那个“凡人”对自己这身千锤百炼的道躯,给出了“肥”的评价……
奇耻大辱!
噗!
最后一口仙气没上来,土行孙两眼一翻,彻底晕死过去。
“这就晕了?不禁吓啊……”
苏阳撇撇嘴,拎着这只战利品,在院子里踱步——
杀了吧,感觉这身膘不吃可惜了……
可这玩意毕竟是地鼠,吃着也膈应。
“有了!”
苏阳眼睛一亮,想到了前两天刚收拾好的那个竹笼子。
他走到杂物堆旁,将那个用紫霄神竹编织而成,上面天然流转着先天道韵的笼子拖了出来。另一边鸡窝里的青鸾仙子,和被关在另一个笼子里的白鹤童子,看到那个笼子被拖出来,眼神都变得无比复杂——
又一个倒霉蛋要入住了……
就是不知道,这次这个土耗子,能在这“大道囚笼”里撑几天?
苏阳可不管这些,他熟练地拉开笼门,像塞一只不听话的耗子一样,随手就将晕死过去的土行孙塞了进去。
砰!
笼门关上,上面的一缕先天道则微微流转,彻底隔绝了内外。
“搞定!”
苏阳拍了拍手上的土,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转身又去伺候自己那几棵宝贝大白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