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外，夜风不止。
床榻上的男子已经彻底没了呼吸，他双眼瞪大，眼白朝上。
脖子上鲜血直冒，喉管血肉模糊，皮肤上全是被尖利的甲片扎出来的血洞，很是骇人。
虞暮寒站在镜子前，久久凝视镜中的自己。
身着的白裙上血迹斑斑，衬得她更像是刚杀了人的无情女鬼。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越发越觉得自己的脸很陌生。
她每天都在幻想，如果她没有进入圣教，没有打开那扇引她进入地狱的大门，是不是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那年的走水事件，虞氏一族除她之外，再无人幸存。
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自我……她到底，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呢？
虞暮寒把手抚到自己脸上，沾着鲜血的手指一点点在面容上滑落而下，几道血痕显现出来。
“哈哈……”
虞暮寒不禁放声大笑，笑得疯疯癫癫，仿佛失去了灵魂。
然而笑着笑着，泪珠就从一只眼睛里顺着脸颊流淌而下。
如此可悲的她，究竟还剩下些什么，可以让她尽情地去依靠？
……
圣教主惨死一事，很快就惊动了整个圣教。
现场没留下凶手的半点痕迹，无从调查。
大神使怀疑过虞暮寒，但虞暮寒从头到尾都表现得非常自然，甚至还积极配合调查。
再三调查之下，确认虞暮寒真的与这件事无关了，大神使只能放过虞暮寒。
圣教主已死，圣教内部群龙无首，再加上这件事发生得实在是过于诡异，那些窃窃私语之声，在每个阴暗的角落扬起。
虞暮寒冷眼望着这一切，旋即，她无声地笑了。
返回阁楼的途中，虞暮寒碰到了七神使。
自那晚偶遇之后，她没有再与七神使见过面。
七神使看着年轻少女表情冷漠，顿了一下，然后走到她面前说道：“那晚……我在草丛里发现了一具尸体。”
虞暮寒眼神凉凉地盯着七神使，没有说话，似乎在等待他的下文。
“自从你成为圣女之后，似乎变了很多。”七神使又道。
气氛很沉寂，虞暮寒安静地与七神使对视。
片刻之后，少女勾起唇角，浅笑盈盈，笑意却不达眼底：“这世上，会有一直不变的人么？”
七神使被她的话问住了。
“我知道你是想要问我，那具尸体是不是与我有关。”
虞暮寒慢条斯理地抬起手轻弹一下袖袍上的尘埃，似笑非笑：“那晚我正在赏月，突然之间，一个男人冲了出来，还妄想轻薄我。”
“如此不知死活的家伙，胆敢对我做这种无礼之事……留一具全尸也是便宜他了。”
“不过，这也反映出了，圣教的巡查队是真的巡逻得很不到位，居然能随便让一个无耻之徒混入圣教内部，呵呵。”
她唇角勾着说出这番话，美丽的容貌越看越无情。
七神使有些怔然。
他印象之中那个娇弱的虞暮寒，似乎永远停留在凌霄城被屠的那一天。
现在的虞暮寒……浑身上下都充斥着可怕的危险气息。
像是一条盘踞于高处的毒蛇，吐着猩红的信子，好整以暇地等待下一个能被她一击必杀的猎物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