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收音机。”王恒笑着,把那个方方正正的木盒子放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
多吉和扎西对视一眼,满脸都是新奇。
他们凑上前,围着收音机转来转去。
多吉伸出粗糙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戳了戳机身上的旋钮,又赶紧缩了回来,仿佛那是个什么活物。
扎西更是把鼻子凑近了闻了闻,一股子塑料和木头的味道,他挠了挠头:“这铁盒子,咋说话?里面藏着人?”
这个问题把王恒都给问乐了。
“哈哈,里面可没人,待会儿你们就知道了。”王恒没多解释,蹲下身开始摆弄起来。
他一边拧动旋钮,一边侧耳倾听。
收音机里先是传来一阵“刺啦刺啦”的电流声,像是炒豆子一样,在寂静的山间格外刺耳。
多吉和扎西见王恒卖起了关子,心里的好奇更是被勾到了嗓子眼,两人干脆也蹲了下来,一左一右,脑袋都快凑到了一起,死死盯着王恒的手。
就在这时,他们俩的婆娘曲珍和德吉也从新木屋里走了出来,看见自家男人跟俩傻子似的蹲在地上,便走过来用藏语问了几句。
王恒听不懂,但看那架势,估计是在问他们在干嘛。
很快,曲珍和德吉也加入了围观的行列,四个脑袋凑在一起,好奇地盯着那个不断发出噪音的盒子。
被这么多人盯着,王恒也感觉有点压力,手上的动作都快了几分。
“刺啦……天气……未来……刺啦……”
突然,一阵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从盒子里传了出来!
“出声了!”扎西惊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多吉和曲珍他们也吓了一大跳,齐刷刷地往后退了好几步,一脸戒备地看着那个小小的盒子,仿佛里面随时会跳出什么怪物。
可紧接着,他们四人就愣住了。
那声音,说的是藏语!
虽然断断续续,但他们听得真真切切,那盒子,在用他们的语言讲天气!
“神……神仙?”德吉捂住了嘴,眼睛瞪得溜圆。
多吉和扎西胆子大些,两人壮着胆子,一步步挪了回去,把耳朵贴近收音机,想听得更清楚一些。
王恒见有信号,心中一喜,手上继续微调。
“刺啦”声消失了,一个清晰、洪亮的男声从收音机里传了出来,播报着高原地区未来几天的天气情况。
这一下,不光是他们四个,就连在不远处玩泥巴的孩子们,也被这新奇的声音吸引,一个个迈着小短腿跑了过来,躲在大人身后,探出小脑袋张望。
天气预报播完,收音机里竟然又响起了一阵悠扬的音乐。
是他们熟悉的藏族歌曲!
多吉和扎西听得入了迷,干脆闭上了眼睛,脚下还跟着节奏轻轻打着拍子。
曲珍和德吉更是忍不住跟着歌声小声哼唱起来,脸上洋溢着纯粹的快乐。
王恒看着他们开心的样子,自己也笑了。
他悄悄退到一旁,在心里默默记下刚才调到的频道位置。
看来这牌子的收音机质量是真不错,山里信号居然这么好。
一曲终了,多吉才猛地想起旁边的王恒,他激动地跑过来,一把抓住王恒的胳膊,黝黑的脸上满是红光:“王恒!我的好兄弟!这东西太神了!太神了!这……这要多少钱?”
王恒看着他兴奋的样子,也替他高兴:“你们喜欢就好。不过这台是我给我爹娘买的,不能给你们。”
话音刚落,多吉和扎西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僵住了,眼神里的光一下子暗淡了不少。
王恒看着他们失落的样子,心里早有准备,故意顿了顿,才笑着补充道:“但是,我明天去镇里,给你们一人买一台新的送上来!到时候冬天大雪封山,你们也不会无聊了。”
“真的?!”
多吉和扎西几乎是同时吼了出来,声音里带着不敢相信的狂喜。
他们做梦都没想到,王恒竟然要送他们一人一台!
刚才只是听了那么一小会儿,他们就已经彻底爱上了这个会说话会唱歌的神奇盒子。
站在后面的曲珍和德吉也听到了,两人捂着嘴,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她们以前只是听自家男人说王恒有多好多好,今天总算是亲眼见识到了!
“当然是真的。”王恒咧嘴一笑,“你们帮我盖木屋,我给钱你们又不要。这两台收音机,就当是你们的工钱,这下总该收下了吧?”
多吉和扎西对视一眼,脸上满是犹豫。扎西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王恒,这东西太贵重了,我们就是搭把手,哪能要你这么贵的东西。”
“不贵,跟我说句实话,咱们是不是兄弟?”王恒故意板起脸。
“那当然是!”两人拍着胸脯。
“是兄弟就别跟我客气!”王恒摆了摆手,“行了,就这么定了。天不早了,我得回去了,明天我买了新的给你们送上来。”
说着,他便将收音机小心地放回背篓。
送朋友东西,哪有送二手的道理。
多吉和扎西虽然眼馋,但也知道这是王恒家里的,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不过一想到明天就能拥有属于自己的收音机,两人就激动得不行。
告别了热情的藏民朋友,王恒趁着天黑前回到了家。
晚饭桌上,刘玉兰夹了一筷子鲜美的菌子,满足地说:“这菌子味道是真好。恒儿,过两天等你从镇里回来,带娘也去山里摘点,多晒些干货,留着过年吃。”
“行,到时候看情况。”王恒扒拉着饭。
王仁洪看着墙角的收音机,问:“怎么样,山里能用吗?”
“能用,信号好得很,还能收到藏语频道呢!”王恒想起多吉他们开心的样子,也笑了,“他们高兴坏了,说明天就等着我呢。”
“那就好,那就好。”王仁洪欣慰地点点头。
王恒接着说:“他们帮我在山里盖小木屋,以后我进山打猎就方便多了,这两台收音机算是我谢谢他们的。”
“小木屋?”刘玉兰一听,筷子都停了,“你要住山里?那多危险啊!”
“娘,我就是打猎的时候临时歇歇脚,顶多住一两个晚上,不会有事的,您放心。”
“你娘就是瞎担心。”王仁洪开口道,“以前村里的老猎人,一进山就是十天半个月。你长大了,有分寸,知道什么该做。”
有了丈夫的话,刘玉兰这才稍稍安心,但还是忍不住叮嘱:“那你可得千万小心,别逞强。”
“知道了娘。”
吃完饭,王恒躺在床上,难得的悠闲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