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翠却没有立刻开口，隔着电话，只听到她啜泣的声音。
好一会儿，才听陈翠带着哽咽说：“南意，我要跟你说件事。”
顾南意应声，问她：“需要我过去吗？”
陈翠说不用，缓和了一下，才慢慢说：“我刚从警局回来，有关马标的事情……已经有结论了。”
她这话一出，顾南意哦就懂了：“查到了什么？”
其实从之前她们在混混儿们嘴里套出来的话，就已经能证明许多了。
但听陈翠的语气，应该已经知道了完整的过程。
果然，听完顾南意询问，陈翠半天才说：“全都查到了，马标……”
她的情绪有些激动，平复了之后，才跟顾南意讲了过程。
确切来说，是警方调查出来的过程。
马标，高中肄业，本人从小不务正业，上学时候就是一个混混儿。辍学之后，坑蒙拐骗都做过，期间还进过几次监狱，但是时间都不长，很快就放出来了。
他跟陈翠的渊源，得从他去年进了顾家的工地说起。
去年的时候，马标到了常奚的工地上做工，据他本人交代，是他爹马伟杰给找的活儿。
后来，他去公司找顾德成，意外见到了陈翠，并且看上了她。
“警方跟我说，他当时的想法很简单，觉得我学历高好拿捏，是个当媳妇的好选择。”
陈翠说到这儿，呼吸都是重的，声音里带着恨意：“他从一开始就盯上了我……所有的一切，都是有预谋的！南意……”
她话说到这里却停住，有些难以启齿似的，顾南意问她：“警方还说了什么？”
“他们说……马标看上我之后，曾经找过顾德成，跟他说……‘我没有对象，顾董介不介意，我找咱们公司的人？’”
她这么一说，顾南意就懂了。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顾德成同意了。
不但同意，还跟马标说：“谈恋爱是你的自由，不过得悠着点，别太过火。”
陈翠说起来这些的时候，咬牙切齿，声音里还带着哭腔：“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她出事的那天晚上，顾德成夸赞了她，几个同事轮番的给她敬酒，祝她前途光明。
她最后几乎是被灌的没了神智。
当初跟了马标之后，她曾经想过，这人一开始是好的。
后来马标进了监狱，她从那些混混嘴里知道从一开始就所有预谋，也不过是觉得自己倒霉。
可今夜她才知道，原来她所有的悲剧，都是被人算计的！
她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恨，几乎说不出话。
顾南意从她断断续续的声音里，听到她颤声说：“我这大半年，差点丢了命，过的人不人鬼不鬼，原来都是被人算计的……”
多么荒唐，她悲剧的人生，是别人轻描淡写的一句话。
那时候，她因为缺钱，被迫给人当枪手，陈翠从不觉得委屈。
路都是自己选的，只不过有人选择要名，有人选择要利。
她隐藏在背后，可她拿到的钱救了她妈，这有什么的？
因为她做枪手，她在公司里渐渐扎根稳住，虽然失去了扬名的机会，可她拿到了实际的利益。
甚至于对顾德成，她也是感激的，不管怎么说，这也是给了她机会。
原来……
一切都是假的。
公司里所有的冠冕堂皇之下，是一个机器。
恨不能压榨干净她身上最后一分利益。
知道她再也无可压榨。
陈翠连哭都哭不出来，在得知一切的真相之后，她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天昏地暗，甚至在怀疑，如果她现在还在常奚，会怎么样？
她现在只庆幸，自己遇到了顾南意，成功的逃脱了那里。
否则的话，她大概会疯。
听陈翠说完，顾南意就懂了。
世界上最黑暗的时刻，大概就是得知全部真相的那一刻。
顾南意曾经体会过那种感觉，现在听她这话，只是轻声询问：“你在哪里？我可以去陪你。”
这种时候，如果有人陪着，大概会好受一些。
可陈翠不需要人陪。
顾南意的安慰，虽然对她来说效果不大，可也足够她缓和过来。
陈翠摇了摇头，轻声说：“我没事，现在也笑话的差不多了。谢谢你。”
她跟顾南意道了谢，又慢慢开口：“其实，我打电话来，要跟你说的是另外一件事。”
陈翠斟酌着，跟顾南意讲：“按照马标的说法，他全靠他爹的关系，才能在顾家的工地上做事，他爹应该的确跟顾德成有些关联的。”
之前顾南意打听马伟杰的事情，后来也跟她坦诚，想用这个人去查顾德成。
虽然不知道陈翠想做什么，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顾南意也算是帮她。
陈翠将自己在警局听到的线索都跟顾南意分享了，顾南意沉默了一会儿，才跟她说：“我知道了，谢谢。”
陈翠说不用谢，让顾南意先忙，就挂了电话。
顾南意在房间里坐着，好半天才闭了闭眼，轻轻地敲了敲桌子。
现在的线索都太散乱了，如果拿这些，不足以扳倒顾德成。
但她总得试一试。
……
接到顾南意信息的时候，乔旭是有些吃惊的。
之前顾南意出事之后，乔旭就加上了她的微信，但是两个人联系并不算频繁。
这次顾南意给她发消息要见面，还说有重要的事情，乔旭有些疑惑，不过想也不想的答应下来。
她们见面的地点是在一家茶室。
位置有些偏僻，茶室的环境也是格外的私密，很适合聊一些秘密。
顾南意过来，也的确是要给她秘密的。
她到的时候，顾南意已经在茶室里坐着了，看到她来，站起身打招呼。
“乔警官。”
乔旭弯唇笑了笑，示意她坐下，才说：“你今天找我，要说什么？”
约见乔旭的时候，顾南意跟她说，要告诉她一个秘密。
乔旭脸上带着笑，温和不攻击，顾南意倒是有些紧张。
她捏了捏指尖，才说：“关于马伟杰的，我这里有一些证据。”
顾南意拿出了u盘，又说：“不过，我有一个前提——我要匿名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