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只紫檀木箱被打开，一套流光溢彩、华美绝伦的宫廷凤袍呈现在眼前时，青鸾的脸色瞬间煞白，那捧着木箱的双手，竟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
凤凰于飞，霞帔生辉。
这件凤袍用料之考究，工艺之繁复，远超她见过的任何一件华服。金丝银线绣出的凤凰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要振翅高飞。每一寸丝绸，都流淌着属于皇室的、令人不敢直视的尊贵。
然而，在青鸾眼中，这哪里是什么赏赐？
这分明是一道无形的、用荣华富贵打造而成的华丽枷锁！
她冰雪聪明，几乎在太监说出那句“见衣如见人”的瞬间，就彻底明白了女帝的全部用意！
这道枷锁，一共有三层！
第一层，是锁住她青鸾！提醒她，无论你在江白身边经历了什么，看到了什么，你永远都是我武倾城的人！你的荣辱，你的性命，都系于我一身！
第二层，是锁住江白！女帝在用这种方式，向江白宣示她对青鸾的“所有权”。青鸾是我的人，是我赐给你的，你要“善待”她，更要通过她，时时刻刻记着，谁才是你的君上！
而最狠的第三层，则是一场赤裸裸的**试探！
她想看看，江白会如何处理这件“旧凤袍”，又会如何“善待”自己这个“见衣如见人”的信使。江白的每一个反应，都将被解读，被分析，成为女帝判断他是否“失控”的依据。
捧着这件重若千钧的凤袍，青鸾只觉得一股刺骨的寒意从心底升起，瞬间传遍四肢百骸。那是一种被当做物品、当做工具的**与心寒。同时，心底深处，还有一丝她自己都无法言说的迷茫。
就在这时，一道温和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都退下吧。”
是江白。
他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这里，挥退了左右的亲兵和侍女，偌大的厅堂里，只剩下他和捧着凤袍、脸色苍白的青鸾。
江白缓步走到她身边，目光在那件华美的凤袍上停留了一瞬，随即落在了青鸾那张毫无血色的俏脸上。
他忽然低声轻笑了起来。
“呵……”
那笑声很轻，却像一根羽毛，轻轻拨动了这凝固而压抑的空气。
“陛下这是怕你在我这受了委屈，还是怕你被我这的粗茶淡饭迷了眼，忘了宫里的山珍海味？”
他的声音不大，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戏谑，温热的气息就这么吹拂在青鸾敏感的耳畔。
轰！
青鸾只觉得一股热气从脖颈直冲脑门，耳根瞬间红透！
她**白这突如其来的亲近，和这一语道破天机的犀利，惊得心头狂跳，几乎握不住手中的木箱。
她强自镇定，垂下眼帘，低声道：“陛下隆恩，青鸾……不敢忘。”
“不敢忘？”
江白伸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那件凤袍光滑冰冷的丝绸，目光却像两把钩子，紧紧锁着青鸾的眼睛，语气变得意味深长。
“可我觉得，这衣服虽美，却不如你身上这件素衣合身。”
“它太华贵，也太冰冷了，像座漂亮的囚笼。”
“你……”
青鸾猛地抬起头，心神剧震！
她对上的，是江白那双仿佛能看透世间一切的深邃眼眸。
那眼神里没有她预想中的贪婪或欲望，平静得像一汪深潭。他只是轻轻瞥了一眼那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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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袍，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查的弧度，仿佛在嘲笑一件幼稚的玩具。随即，他的目光重新落在她身上，那瞬间的柔和，像冬日暖阳照在积雪上，让她心中所有的委屈和冰冷，都仿佛要融化了一般。
仿佛她心中所有的挣扎、不甘，都被他看得清清楚楚。
这一刻，女帝武倾城通过这件凤袍，营造出的所有皇权天威、所有无形压力，都**白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击得粉碎！
那高高在上的女帝，那君临天下的威严，在江白这句“漂亮的囚笼”面前，竟显得如此刻意，如此……小家子气。
青鸾内心的天平，在这一瞬间，发生了剧烈的、不可逆转的倾斜。
一边是视她为工具、用一件旧衣服来敲打和宣示**的君主。
另一边，是看穿一切，并用一句“不如你身上这件合身”来维护她尊严的男人。
孰轻孰重，还需要选吗？
江白收回手，看着她眼中那剧烈变幻的神色，淡淡地说道：“衣服收下吧，替我谢过陛下恩典。这是君赐，是体面，我们得接着。”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至于穿不穿，什么时候穿，那就是你的事了。毕竟，谁也不能逼着你穿一件不合身的衣服，不是吗？”
说完，他便转身离去，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青鸾独自一人抱着那件华美的凤袍，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她的心，彻底乱了。那颗冰封许久、只为女帝效忠的心，仿佛被凿开了一道裂缝，透进了从未有过的光和热。
她低头看着那件凤袍，又抬头看向江白离去的方向，心乱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