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如刀，雪虐风饕。
江家大宅的前院，俨然成了一座严酷的校场。
“队列！站成三排！前后对齐，左右看齐！”
一群平日里扛锄头都嫌累的庄稼汉，哪里懂什么队列。
他们手忙脚乱，挤作一团，你踩我的脚，我撞你的肩，折腾了半天，站出来的队形依旧是歪歪扭扭，像一条被踩烂的蚯蚓。
“废物！”江白冷喝一声，“连队都站不好，还想跟土匪拼命？土匪的刀可不会等你站直了再砍下来！”
他亲自下场，像拎小鸡一样，将一个个汉子粗暴地调整到正确的位置上。
接下来，是更折磨人的训练。
刺杀。
江白的要求严苛到了变态的地步。
他让众人将手中的斧头、铁叉，想象成刺入敌人心脏的利刃。
“出招要快！要狠！要准！不要有多余的动作！你们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一击毙命！”
“你们面对的不是木桩，是会动的、会**的土匪！你们犹豫一瞬，死的就是你们自己，是你们身后的老婆孩子！”
寒风中，一群汉子对着临时立起来的草靶，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单调乏味的刺杀动作。
没过多久，一群散漫惯了的村民就叫苦不迭。
他们的胳膊酸得像灌了铅，连抬起来都费劲。呼啸的寒风夹着雪籽，打在脸上生疼，呼出的白气瞬间结成冰霜，黏在眉毛胡子上。
“哎哟……不行了，不行了……”王五第一个撑不住，他把手里的砍柴斧往地上一扔，一屁股瘫坐在雪地里，喘着粗气抱怨道：“这……这哪是练兵啊，这比伺候皇帝老子还累！歇会儿，歇会儿吧！”
他话音刚落，一道黑影闪过。
“砰！”
江白面无表情，一脚狠狠地踹在他的胸口上。
王五惨叫一声，整个人像个破麻袋一样，在雪地上滚出了好几米远，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只觉得脖子上一凉。
那把沉重的开山斧，冰冷锋利的斧刃，已经死死地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森然的寒意，顺着皮肤，瞬间传遍全身。
王五吓得魂飞魄散，浑身的骨头都软了，裤裆里一热，一股骚臭味顿时弥漫开来。
江白俯视着他，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
“山匪的刀，比你的脚快得多。他们不会给你喊累的机会。”
他收回斧子，声音冷得像这数九寒冬的风。
“不想死，就给我爬起来。”
全场噤若寒蝉。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傻了，看着瘫在地上抖如筛糠的王五，再看看那个如同煞神一般的江白，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再也无人敢抱怨一句。
王五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爬起来，捡起斧头，抖着手，拼了命地继续训练。
其余的人也都咬紧了牙关，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人群中，林大山和赵铁蛋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比的崇拜和一丝后怕。
他们练得最是刻苦，每一次挥斧，都用尽了全力，吼声震天。
训练间隙，院门被推开。
楚雪见和楚半夏两姐妹，抬着一个巨大的木桶，吃力地走了进来。
“大家辛苦啦！快来喝口热汤暖暖身子！”楚半夏清脆的声音，像是一股暖流，瞬间驱散了满院的肃杀。
木桶的盖子一揭开，一股浓郁到无法形容的香气，猛地炸开！
那香味霸道无比，混合着肉香、骨髓香，还带着一股奇异的、让人闻了就精神一振的气息，疯狂地钻进众人的鼻孔里。
“我的天爷！这是什么汤，怎么这么香！”
“咕咚。”
几十个汉子齐刷刷地咽了口口水，眼睛都直了。
这汤，正是江白让周稻娘用那头巨熊的骨头，加上几滴灵泉水，熬了整整一晚上的熊骨汤。
楚雪见走到江白身边，仰着那张明媚动人的小脸，递上一块干净的毛巾，眼里的爱慕和心疼几乎要溢出来。
江白接过毛巾，随意擦了擦额上的汗。
汉子们一人盛了一大碗汤，也顾不上烫，围着木桶“呼噜呼噜”地喝了起来。
滚烫的肉汤一入肚，一股磅礴的热力，瞬间从胃里炸开，流向四肢百骸！
“啊——爽！”
一个汉子喝完，忍不住发出一声畅快淋漓的大吼。
之前训练的疲惫、酸痛，竟在这股热流的冲刷下，一扫而空！
浑身上下，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
“我的娘啊！我感觉我现在能打死一头牛！”
“这汤……这汤是神仙喝的吧？”
众人感受着身体的变化，一个个激动得满脸通红，看向江白的眼神，已经从敬畏，彻底变成了狂热的崇拜。
“**！再练！我们还能练！”
“对！**，要是每天训练都有这好东西喝，老子练死都值了！”
看着这群跟打了鸡血似的村民，江白嘴角勾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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抹笑意。
……
夜深了。
书房内，烛火通明。
江白和谢先生正对着一张铺在桌上的巨大白纸，研究着村子的防御工事。
“先生请看，”
江白的手指在图纸上划过，“村口地势狭窄，是唯一的入口。我们可以在这里，挖掘一道三米深、五米宽的壕沟，沟底插满削尖的竹枪。壕沟之上，用一座吊桥连接，由我们自己人控制。”
“进入村子后，这条主路的两侧，可以布置滚木和擂石。这里的几处房屋，视野最好，可以作为弓箭手的埋伏点。”
“还有这里，这里，和这里……可以设置绊马索、捕兽夹和伪装的陷坑……”
江白凭借着脑海中神级工匠的记忆，画出了一份详尽到令人发指的陷阱和路障图纸。
每一个陷阱的位置，每一种机关的构造，都清晰无比，环环相扣，形成了一道立体的、致命的防御体系。
谢先生看得是心惊肉跳，又忍不住连连赞叹。
他看着眼前这个沉稳冷静的年轻人，浑浊的眼中满是激赏。“江先生，老朽本以为你只是有万夫不当之勇，没想到，你竟还有将帅之才！有你在，我杨树村，幸甚！”
就在这时，房门被悄无声息地推开。
楚空青端着一盘精致的点心和一壶热茶，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她将茶点放在桌上，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离开，而是静静地站在一旁，垂着眼帘，听着两个男人的讨论。
烛光下，她那张清丽的脸庞，带着一丝专注，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许久，谢先生看完了图纸，心满意足地告辞离去。
房间里，便只剩下了江白和楚空青两人。
空气，一时间有些安静。
楚空青绞着衣角，似乎在心中挣扎了许久，终于鼓起勇气，抬起头，看向正在收拾图纸的江白，轻声说了一句。
“你……也要小心。”
江白动作一顿，他抬起头，对上她那双写满了担忧的清亮眸子，心中一暖。
“放心，有我在。”
简单的六个字，沉稳，而又带着一股令人信服的、无穷无尽的力量。
楚空青的鼻尖猛地一酸，眼眶瞬间就红了。
那颗因为大哥离世而变得冰冷、空洞的心，仿佛在这一刻，被这六个字，注满了温暖和安心。
她慌乱地低下头，不敢再看那双深邃的眼睛，转身逃也似地离开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