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外的空气，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抽干了。
那三颗骰子，二、二、三，静静地躺在那里，像三只嘲弄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张秃子。
七点，小！
围观的村民们先是死一般的寂静，随即，人群中猛地爆发出了一阵压抑不住的惊呼。
“赢……赢了？”
“天爷啊！江二郎他真的赢了！”
李二狗脸上那阴险畅快的笑容，像是被人用凿子刻在了脸上，瞬间凝固，滑稽得像个庙里的泥塑。
他死死地瞪着那三颗骰子，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瞪出来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张秃子是县城有名的老手，怎么可能输给一个乡下泥腿子！
“我不信！”
张秃子猛地一拍桌子，那张肥脸上的横肉因为愤怒和惊疑而剧烈地抽搐着。
他一把抓起骰子，恶狠狠地瞪了江白一眼，嘶吼道：“再来！”
他不信邪！一定是这小子走了狗屎运！
这一次，张秃子脸上的轻蔑和嚣张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猎人般的专注。
他将骰蛊握在手中，手腕以一种诡异的频率高速抖动，骰子在骰蛊发出“沙沙”声。
这是他的看家本领，听风寻位！
他能百分之百确定，骰蛊的点数！
“喝！”
骰蛊再次重重扣下！
张秃子双眼赤红，死死盯着江白，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江白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甚至连坐姿都没有变过。
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敲了敲桌上那堆小山似的银子，仿佛在示意张秃子下注。
张秃子咬了咬牙，从怀里又掏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重重拍在“小”的一边，“老子就不信这个邪！”
江白看都没看，薄唇轻启，吐出一个字。
“大。”
“开！”张秃子猛地掀开骰蛊。
四、五、六，十五点，大！
又……又赢了！
如果说第一次是运气，那这第二次，就让所有人都感到了彻骨的寒意。
接下来，院子里上演了让所有杨树村村民这辈子都毕生难忘的一幕。
“大！”
“小！”
“大！”
无论张秃子用出何等神乎其技的千术，无论他把骰蛊摇得天花乱坠，江白永远只是在最后淡淡地吐出一个字。
而每一次开蛊，结果都精准得像是早就写好了一般。
桌子上，原本属于张秃子的银票和银锭，像是长了脚一样，源源不断地流向江白那边。
江白面前的钱堆越来越高，而张秃子面前，只剩下零星的几块碎银。
张秃子额头上的冷汗，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顺着他那颗锃亮的秃头，一道道地往下淌。
他握着骰蛊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看江白的眼神，已经从最初的轻蔑，变成了惊疑，最后化为了深深的恐惧。
他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能洞穿一切的鬼神！
王秀芝和楚家三姐妹，那颗一直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稳稳地放回了肚子里。
她们看着那个坐在桌前，气定神闲，谈笑间就让恶霸输得溃不成军的男人，一双双美眸中，异彩连连，那份崇拜和爱慕，几乎要满溢出来。
院子外的村民们，议论声早已停止，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用一种看神仙似的目光，敬畏地看着江白。
这个年轻人，已经彻底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李二狗的脸色，已经从铁青变成了惨白。
他死死地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嵌进肉里，却浑然不觉。
他不敢相信张秃子，竟然被人**于股掌之间！
“啊啊啊！”
张秃子终于崩溃了，他像一头输红了眼的疯狗，猛地站起身，将怀里最后一张一百两的银票，连同腰间所有碎银，一股脑地全都拍在了桌子上，双眼血红地嘶吼道：“最后一把！老子跟你一把定输赢！！”
所有人都被他这副疯狂的模样吓了一跳。
江白却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然后伸出双手，将面前那堆积如山，足有七八百两的银锭和银票，毫不犹豫地全部推了上去。
那份淡然，那份气魄，让张秃子最后一点气焰，也彻底被压了下去。
“呼……呼……”张秃子剧烈地喘着粗气，他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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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使出了毕生所学，将那只骰蛊摇得几乎化作了一团残影。
“砰！”
骰蛊落下！
他自信满满，这一把，他用上了最隐秘的“叠罗汉”手法，三颗骰子稳稳地叠在了一起，最上面那颗，是六点！绝对的大！
他狞笑着，将自己最后的赌注，重重地拍在了“大”字上！
江白看着他，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依旧只说了一个字。
“小。”
“开！给老子开！”张秃子状若疯魔，猛地一把掀开了骰蛊！
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心脏几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只见碗底，三颗骰子，整整齐齐地叠在一起。
一。
一。
一。
豹子！
不对！
是最小的点数，三点，小！
嗡——！
张秃子的大脑像是被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瞬间一片空白。
他脸上的狞笑、疯狂、期待，所有表情都凝固了，最后化为一片死灰。
他身体晃了晃，再也支撑不住，一屁股瘫坐在了身后的椅子上，像一滩烂泥。
全场死寂！
“我去，又赢了？！”
“江二厉害啊！”
“江二小哥太神了！！”
随即，人群里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喧哗！
没有人知道，就在张秃子每一次自信满满地扣下骰蛊的那一瞬间，江白的手指，都会在石桌的桌面下，极其轻微地、用一种特定的频率，快速敲击一下。
那股通过石桌传递过去的、肉眼根本无法察觉的微弱震动，对于体内力量暴涨、控制力达到匪夷所思地步的江白来说，却足以精准地改变碗内骰子的最终点数。
他甚至能让叠在一起的骰子，在不破坏堆叠结构的情况下，整体翻个面。
在所有人震惊、敬畏、恐惧的目光注视下，江白慢条斯理地站起身，将桌上所有的钱袋一个个收拢过来。
他走到已经彻底失魂落魄的张秃子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淡漠。
“你输了，现在我们两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