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一个大约四五岁的小男孩坐在地上,脸上满是泪痕和污渍,吓得不停地抽噎,小小的身体因为恐惧而瑟瑟发抖。
桑晚刚给老奶奶包扎完,就看到这个孩子。她立刻从身边的物资箱里拿出一瓶干净的矿泉水,拧开盖子,递过去。
“小朋友,渴不渴?喝点水好不好?”
孩子怯生生地看着她,依旧在哭。
这时,一位年纪稍长的大姐走了过来,她手里拿着半块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苹果。
她对着桑晚使了个眼色,然后蹲在另一边,用本地话温和地说:“乖伢子,不怕不怕,阿姨和这个漂亮姐姐都在呢。你看,还有苹果吃哦。”
桑晚会意,配合着将水瓶递过去。大姐将苹果递到孩子另一只手里,孩子下意识地接过,注意力被分散了一些,抽噎声小了点。
桑晚趁机小心地将水瓶凑到他嘴边,喂他喝了一小口。
“慢点喝,真乖。”桑晚轻声鼓励着,用手帕轻轻擦去孩子脸上的泪水和污渍。大姐则在一旁继续用方言安抚着,轻轻拍着孩子的背。
周围还有其他志愿者在忙碌。有人在帮忙搭建更稳固的帐篷;有人在按名单分发为数不多的食物;有人在大声呼喊着失散家人的名字;还有人和桑晚一样,在协助处理各种轻伤……
汗水浸透了桑晚的衣服,灰尘沾满了她的脸颊和双手,甚至可能磨破了膝盖,但她仿佛不知疲倦。
许多人认出了桑晚,惊讶于这位光鲜亮丽的大明星竟然留在如此危险的地方,和他们一起灰头土脸地救人,心中充满了敬佩和感动。
地震的新闻一出来,程澈就注意到了,看到网上的惨况,他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桑晚就在那里!而且通讯中断,情况不明!
程澈疯狂地拨打桑晚及其助理的电话,回应他的只有冰冷的忙音。
他看着新闻画面里倒塌的房屋、中断的道路,心急如焚,坐立难安。那种可能失去她的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了他的心脏。
他不能再等下去。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他立刻以个人名义,联系了熟悉的慈善基金会,紧急采购调集了一大批灾区急需的物资,并高价雇佣了当地最有经验的司机和向导,要求必须以最快速度,不惜代价将物资送入古镇。
而他本人,不顾团队所有人的强烈反对,执意要亲自跟随物资车队进去。
“太危险了!余震和滑坡随时可能发生!”经纪人几乎是在求他。
“我必须去。”程澈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坚定和焦灼,“她在里面,我不知道她怎么样了,我必须在离她最近的地方。否则我在这里一刻也待不住。”
他简单收拾了背囊,带上必要的防护用品和药品,毅然跳上了打头的物资车。
当车队历经千辛万苦,终于驶入满目疮痍的古镇时,程澈的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他跳下车,急切地四处张望,拉住每一个行色匆匆的人询问桑晚的下落。
最终,在一个临时搭建的医疗点,他看到了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身影。
桑晚正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给一个头上缠着绷带的孩子喂粥。
她头发凌乱,脸上混合着汗水、灰尘和干涸的血迹,原本漂亮的衣服也变得脏污不堪,膝盖处甚至磨破了。
但她眼神专注而温柔,轻声细语地哄着孩子,仿佛周围的一切纷乱都与她无关。
那一刻,程澈悬了一路的心猛地落回实处,随之涌上的是一股难以言喻的心疼、敬佩和汹涌的情感。
他就那样站在那里,风尘仆仆,眼眶发热,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还是桑晚先感觉到了那道灼热的视线,她抬起头,猝不及防地撞进了程澈复杂而深情的目光中。
她愣住了,几乎是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程……澈?”
她迟疑地开口,声音因为长时间呼喊而有些沙哑。
“是我。”
程澈大步走上前,声音也有些发紧,“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他的目光急切地在她身上扫视,确认她是否安好。
“我没事,都是皮外伤。”桑晚站起身,仍然觉得不可思议,“你怎么会来这里?这里太危险了!”
“我给你打电话打不通……看到新闻……我......”程澈说得有些语无伦次,“送了些物资进来,顺便……来看看你。”
“顺便?”桑晚看着他疲惫不堪却写满担忧的脸,看着他为了进入灾区而一身的风尘和狼狈,心中那根紧绷的弦仿佛被轻轻拨动了。
只是为了“顺便”看看她,就不顾危险,千里迢迢闯进这余震不断的灾区?一股强烈的陌生的暖流冲击着她的心扉,让她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程澈得知桑晚并不想此时离开,便也留了下来,和她一起救灾。
他总是下意识地跟在桑晚身边,他体力好,帮着搬运沉重的物资、搭建帐篷,几乎都不怎么休息。
桑晚看着他忙碌而坚定的背影,看着他偶尔投向自己那充满关切的眼神,心中那份异样的感觉越来越清晰。
在这种极端的环境下,褪去了明星的光环和娱乐圈的浮华,这份不顾生死的牵挂和踏实的陪伴,显得如此珍贵和动人。
期间,解放军和武警官兵也克服万难,徒步或利用直升机大量进入了灾区,专业的救援全面展开,情况逐渐稳定下来。
几天后,当大部分被困群众得到安置,重伤员被转移,通讯和道路也在紧急抢通中时,桑晚和程澈知道,他们该离开了。
他们的身份特殊,继续留在这里,可能会占用本就紧张的资源和关注度。
在一个清晨,他们与当地负责人和志愿者们简单道别,没有惊动太多人,悄悄地乘坐林家再次派来的直升机,离开了这片他们曾与之共患难的土地。
飞机升空,俯瞰着下方逐渐远去的依然满目疮痍却已开始有序救援的古镇,两人都沉默着,心中充满了沉重与感慨。
桑晚转过头,看着身边同样疲惫的程澈,轻声说:“谢谢你。”
程澈回望她,温柔地笑了笑,千言万语化作一句:“没事就好。”
历经生死考验,某种更深层次的情感已在两人心中悄然生根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