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导!”桑晚连忙打断他:“这些都不重要!您忘了?当初我没名气没资源,是您把《权烬》里的花娘给我,那是我第一个像样的角色。
您在我低谷时拉过我一把,现在您有难处,我没道理不帮。”
她顿了顿,坦诚道:“而且……我最近情况也不太好,得罪了人,好多戏都黄了。您用我,可能还得担点风险。”
闻情问:“哦?谁这么大的能力?”
桑晚也没想瞒着,“马林鹤,还有一个叫王兴的投资商。”
“马林鹤?哼!”闻情嗤笑一声,语气带着股老派艺术家的傲气,“他算个屁!拍几部卖座的爆米花电影就真当自己是影坛教父了?
在我这儿,他连提鞋都不配!至于王兴......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小蚂蚱?也配称‘投资商’?听都没听过!
这次搞你的,八成就是马林鹤那个小人!
不过你放心,在我闻情的剧组,他马林鹤的手还伸不过来!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来我这儿撒野!他不够看!”
闻情的话像一颗定心丸,让桑晚瞬间松了口气。
“那闻导,我这就跟我经纪人说一声,咱们约个时间见面聊?”
“好好好!太好了!”闻情导演的声音立刻又恢复了那种火烧眉毛的急切:
“那你赶紧的!越快越好!我这边剧组停一天都是哗啦啦烧钱,耗不起啊!地址和剧本我发你,明天能来吗?直接来影视城找我!”
“没问题闻导!明天见!”桑晚笑着应下,声音里充满了久违的干劲和希望。
挂断电话,桑晚立刻把情况一五一十告诉了Amy姐。
Amy姐听完,先是惊讶,随即眉头微蹙。
文艺片市场风险大,周期还长......对桑晚现阶段的曝光度确实没太大帮助。
但转念一想,闻情导演的电影,艺术价值毋庸置疑,绝对是冲击奖项的好机会,对于提升桑晚的业内地位和口碑有巨大帮助。
至于片酬,说句不客气的话,这个工作室也不靠这点钱。
Amy姐果断拍板:“接!必须接!收拾东西,明天就去影视城!”
第二天,桑晚和Amy姐风尘仆仆地赶到了影视城闻情导演的剧组所在地。
片场简陋得很,连个像样的休息棚都没有。
闻情正坐在监视器后面,眉头紧锁,指挥着拍摄一些配角的戏份。
“卡!这条过了!准备下一场!”闻情喊了一声,片场立刻忙碌起来。
看到桑晚她们来了,他立刻站起来,脸上总算有了一丝松快:“来了?剧本看了吗?”
“闻导好!”桑晚连忙恭敬地问好,“剧本在昨天晚上看了,非常震撼,正在看第二遍。”
“嗯,”闻情点点头,直接从旁边助理手里拿过一份更厚的剧本塞给桑晚。
“时间紧,任务重!客套话就不说了!这是完整剧本,你先快速过一遍我标出来的这几场。”
说完,他又转头喊道:“化妆师!服装!带她去化妆定造型!快快快!”
他又转头对副导演喊:“把那几场需要拍的女主单人镜头场景先准备好!等桑晚妆造出来,马上拍几条看看感觉!”
桑晚被闻情导演这争分夺秒的架势弄得有点懵,“不用试戏的吗?闻导?”
“还试什么啊?咱拍咱的,让制片和你经纪人去谈合同。”
闻情语速飞快:“我这片子,戏份重,情感跨度极大,对演员的要求极高。很多年轻演员吃不了这个苦,也演不出那个味儿。
我看了你后面演的《铁证之下》里的阿杏,进步太大了,我觉得你有这个潜力。”
他顿了顿,目光如炬地盯着桑晚:“所以,桑晚,我找你来救场,是看中了你的可能性。
但丑话说在前头,片酬,我只能按行业最低标准给,甚至可能还要再低一点,因为预算已经快见底了。
拍摄条件会很艰苦,我的要求会非常严格,骂起人来可不分男女。”
他扫了一眼旁边的Amy,“想清楚了没?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闻导,”桑晚抱着厚实的剧本,自信道:“谢谢您给我这个机会。钱不是问题,苦更不是问题。能参与您的封山之作,是我的荣幸。我会拿出十二分的专注和努力,您看我的行动吧!”
“好!要的就是这股劲儿!”闻情笑着说:“行了,废话不多说,你抓紧时间看剧本,特别是今天下午计划要拍的几场戏。”
交代完这话,他又急急忙忙去盯戏了。
桑晚抱着剧本,被一群工作人员簇拥着走向化妆间开始化妆。
她自己也不闲着,立刻全神贯注地投入到剧本里。
这部电影叫《柳月仙》,讲的是一个被时代遗忘的戏曲名伶‘柳月仙’跌宕起伏的一生,从风华绝代到落魄潦倒,再到暮年重拾尊严和艺术信念的过程。
而柳月仙这个角色,从豆蔻年华的灵动娇憨,到名动京华的绝代风华,再到遭逢巨变后的沉寂绝望,以及晚年重登舞台时那份洗尽铅华的孤勇......
每一个阶段都极具挑战,却又充满了致命的吸引力。桑晚仿佛已经触摸到了那个在时代洪流中挣扎浮沉的灵魂。
Amy看着桑晚瞬间进入状态的样子,既心疼又欣慰。
她对秦玥和小杨低声道:“看来,我们晚晚又要打一场硬仗了。”
秦玥和小杨用力点头,眼神里是绝对的信任:“桑老师一定行!”
桑晚沉浸在柳月仙的世界里,看到她初次登台惊艳四座的文字,身体不由自主地随着文字的描述,微微摆出了一个戏曲旦角的起手势,眼神也瞬间变得顾盼生辉。
虽然只是极其细微的一个姿态变化,却让偶然瞥过来的闻情导演脚步顿了一下,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亮光。
“我没选错......”闻情低声自语,随即又投入到紧张的调度中,只是那紧锁的眉头似乎舒展了一点点。
他走到监视器后坐下,低头看了看手中那份旧得发黄的剧本扉页上,用钢笔写着的一行小字——“致恩师梅若华”。
他布满皱纹的手指在那名字上摩挲了一下,眼神深处掠过一丝痛楚与怀念,最终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