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星......
这个词,听起来实在是刺耳。
尤其是听到萧寂梧这么说自己。
云清时听得微微蹙眉,心情也跟着沉重了几分,他也是真的没想到萧寂梧会这么说。
赵明德指挥着几个小太监收拾妥当后便已经退出外头候着去了。
此时营帐中就只有云清时和萧寂梧二人而已。
犹豫了片刻后,云清时到底还是忍不住开了口,他问萧寂梧:
“你也觉得自己是灾星吗?”
他虽没有体会过萧寂梧那样的人生,但即便只是想想,谁又会愿意成为人人眼中避之不及者,被视为带来灾厄的存在。
可为什么萧寂梧能说得这般自在轻松,像是全然不在意的模样。
甚至于......他自己有可能也是那般觉得的?
可若真的是这样,未免也太可怕了......
若是连他自己都信了,那假的,也就成真了。
想到这里,云清时心头不由的发紧,他定定的看着萧寂梧的眼眸,想得到一个回答。
而萧寂梧,在听到云清时的询问后,他却是不自觉的避开了少年的视线将头扭了回去,就那么直直的望着营帐顶沉默着。
良久之后,他才开了口,道:“本王也不知道。”
自幼时有意识起,那些话就萦绕在他耳边。
他母妃那么说,父皇那么说,冷宫里唯一的宫女那么说。
所有人都觉得就是那样,二十年皆是如此。
以至于,他也无法确定真假。
但事实就是,他自幼孤苦无依,母亲也因他而死......
闻言,云清时的心又是一沉。
若是这般,那么原书里后来萧寂梧会变成那样的暴君也就是可以理解的了。
毕竟他自己都视自己为......
听到这个回答,云清时甚至是有些生气的。
他怒其不争。
可怒其不争的前一句,是哀其不幸......
云清时只觉得心口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一般闷得慌。
越想越不爽的云清时到底是忍不住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气呼呼的反问:“你怎么能不知道呢?”
见状,萧寂梧也又跟着坐了起来,却沉默没有开口。
事实上,他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从未有人问过他这些问题......
云清时本来也没指望萧寂梧会回答,他接着气愤的开口:“你为什么会这样想?旁人说的就一定是对的吗?”
“这世间多的是人云亦云之辈,你不能因为他们说,就去相信,就去认为他们说的是正确的,就算所有人都那么说又如何,假的就是假的。”
“你怎么就不想想,你若是灾星,为什么你那个父皇至今还活得好好的?你若是不详,那虞国又是谁打退的。”
这话说得多少是有点大逆不道,但云清时正在气头上,也懒怠注意措辞。
且,他本也看不上那个狗皇帝,什么玩意。
他只是继续道:“什么天灾人祸,为何都能赖在你身上?你若有那般大的本事,可以控制一切,为何自小过得凄苦,你若是有那个本事,那你现在就让这里下雨啊,你看看老天会不会听你的!”
“那些不过是他们狭隘罢了,是他们鼠目寸光,因为没有见过,所以畏惧,归根结底,不过是偏见,不过是他们愚蠢。”
“是祥瑞还是不祥,不过全凭世人一张嘴,老天爷可没有说过那样的话。”
“你怎么能因此而怀疑自己呢?你应该做的从来不是去相信,而是去打破他们的评判!”
“而且,并不是所有人都那么想的,起码,我不是,你手下的这些暗卫不是,碧蕊碧桃不是,还有赵公公,也不是,你更应该看看你身边的这些人。”
自打穿书之后,云清时还没有对谁说过这么多的话,也鲜少如此激动。
以至于他的心情久久难以平复,甚至指尖都有些发颤。
他并不是喜欢想太多的人,也不爱管旁人的事情,但萧寂梧实在是让他生气。
说到这里,云清时稍稍缓了缓,随即便起身站了起来。
接着,他直接抬手扯下了萧寂梧的眼纱。
看着男人那双漂亮的过分的眼眸,云清时调整情绪后才重新开了口:“你们都觉得这双眼睛是妖异之兆,那我今日就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并非是如此。”
“你会生来异瞳,极有可能是你祖上有他族血脉,并不一定是生养你的父母瞳色不同,因为只要先祖有不同的瞳色,即便相隔很远,也会有可能在后辈身上显现。”
“还有另一种可能,这样的瞳色是老天赐予你的。”
基因突变他怕说了萧寂梧也理解不了,说成上天赠予他或许更能明白。
不过其实,这个世界都是那位作者创造的,包括萧寂梧的瞳色也只是小说设定罢了。
但这就没法和萧寂梧说了......
云清时接着抬手碰了碰萧寂梧的眼尾慢吞吞开口:“天地神奇,造万物,就是会有不同,而且,你这双眼睛明明就很漂亮。”
要说的总算都说完了,云清时稍稍松了口气。
他又一次看向萧寂梧的双眸,想得到些回应。
可萧王爷就只是那么定定的看着云清时,始终没有开口的意思。
云清时:......
云清时见此不禁无奈,只得出声询问:“你别只看着我不说话,快说,我说的这些,你都明白了吗?”
萧王爷听罢这才稍稍回神,继而回答:“明白了。”
云清时又问:“那我现在问你,你还觉得自己是灾星吗?”
萧寂梧再答:“不是。”
闻言,云清时终于是多了几分欣慰。
总算是他那么多话没有白讲。
云清时接着点点头道:“你听进去了就好。”
萧王爷闻声跟着微微颔首,又抿了抿唇,片刻后,他却是忽而反问了一句:“可是十一,你是从何得知祖上有他族血脉或许会在后代身上显现的?”
确实有异族拥有与他们不同的瞳色,这个萧寂梧也是知道的。
但少年的这番话,他却是闻所未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