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卷着碎雪粒子,往荷花脖子里钻,她拢了拢身上那件洗了发白的单衣,脚步沉甸甸地往家走。方才秦家人留她吃饭,桌上那盘冒着热气的肉片子,勾得她胃里直打鼓,可她还是硬着头皮推辞了,这年头粮食金贵得能当命,她哪好意思蹭这顿油水?
上回吃肉是啥时候来着?荷花使劲想,脑子里却只有模糊的影子,约莫是去年过年,家里割了二两肉,炖了一大锅菜,每人就尝了一小口。可秦家桌上那盘肉,分明是实打实的一大盘,油光锃亮的看得人眼热。
走着走着,秦京茹的模样又在她眼前晃。她和京茹打小光着屁股一起长大,谁家啥光景不清楚?以前秦家跟她家一样,顿顿离不开玉米糊糊、棒子面窝头,衣裳也是老大穿了老二穿,补丁摞着补丁。可今天的京茹,穿的是城里姑娘才有的合身棉袄,脸上红扑扑的,不像自己冻得脸都发紫。京茹身上那股淡淡的雪花膏香味儿还飘进了她鼻子里,那是城里媳妇才舍得用的稀罕物。
荷花低头瞅了瞅自己,脚上的布鞋前头开了口,脚趾头冻得发麻,身上这件单衣风一吹就透。不是她不想穿棉袄是家里真没有。
荷花心里头像堵了团湿棉花沉甸甸的,又透着股说不出的酸。论模样她不比京茹差,眉眼亮皮肤也白净,论身材她腰细腿直,干农活练出的利落劲京茹还比不上。可为啥京茹就能穿上城里的衣裳,抹上雪花膏,家里还能顿顿见着肉,而自己却要在寒风里冻得瑟瑟发抖连顿饱饭都难有。
一阵冷风刮过荷花打了个寒颤,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声音被风吹得七零八落。“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啊……”她在心里嘀咕,眼眶微微发涩,“咋我的命就这么苦?啥时候才能像京茹那样,能穿上暖和的衣裳,吃上顿踏实的饱饭呢?”
脚下的路坑坑洼洼,她走得磕磕绊绊,心里的失落像潮水似的,一波又一波往上涌,压得她喘不过气。远处自家那低矮的土坯房越来越近,荷花却迟迟不愿加快脚步,只觉得那扇破旧的木门后头,藏着的全是沉甸甸的苦日子。
荷花刚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就见爹妈和两个弟弟都拘谨地坐着,满脸堆笑地陪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那男人满脸横肉颧骨高耸,一双三角眼透着凶光看着就让人发怵。
男人瞥见推门进来的荷花,原本半眯的眼睛“唰”地亮了,直勾勾地黏在她身上,从头发丝扫到脚后跟,像是要把她看穿似的。他喉头不自觉地动了动,咧嘴一笑露出满口泛黄的牙,牙缝里还卡着点肉丝,透着股油腻的腥气,他看着荷花心里早已乐开了花:“这丫头长得真周正,皮肤白腰肢细,再看看那胸脯比村里那些黑瘦丫头强百倍!娶回家既能干活,看着也舒坦,值了!”
他越看越满意,搓了搓粗糙的手,三角眼里的猥琐劲儿藏都藏不住,暗自盘算着:明天扯了证,这丫头就是自己的人了,想咋摆弄就咋摆弄。
“我对你家闺女很满意。”男人转头冲荷花爹妈扬了扬下巴,语气透着不容置疑的蛮横,“明天我就带她去公社扯证。”
荷花脑子里“嗡”的一声,像被重锤砸了一下,整个人都懵了。不过是去秦家找京茹聊了三个多小时,怎么一回家就要跟这个陌生男人扯证?她攥紧了衣角指尖泛白,颤声看向爹妈:“爸,妈,这到底是咋回事?”
没等爹妈开口,男人就晃了晃脑袋,得意地说:“你爹妈把你许给我了!”说着,他从油腻的衣兜里掏出三张皱巴巴的十元钱,“啪”地拍在桌上,“这是彩礼,够你们家吃饱饭了。”
荷花妈赶紧凑过来,拉着荷花的手,脸上是讨好的笑:“闺女,你跟着他不吃亏!他可是公社的屠夫,天天见着肉,以后你顿顿都能吃上肉,再也不用饿肚子了!”
“顿顿吃肉?”荷花只觉得一阵恶心,胃里翻江倒海。她看着桌上那三张十元钱,像看着三块烧红的烙铁,又看向男人那色眯眯的眼神,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委屈、愤怒、恐惧一股脑涌上心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心里嘶吼着:“我不要顿顿吃肉!我不要嫁给这个像恶鬼一样的男人!爸妈怎么能这么对我?就为了三十块钱就把我卖了吗?”
荷花死死咬着嘴唇,不让眼泪掉下来,心里满是绝望。刚才在秦家看到京茹的好日子,还暗自羡慕,可转头自己就要被推进这样的火坑。那男人的眼神还在她身上打转,像毒蛇的信子让她浑身发寒,只觉得眼前的一切,比寒冬的冷风还要刺骨。
叶振华开着吉普车消失在村口小路尽头,秦淮茹家院子里的热闹劲却丝毫未减。众人围着那张桌子,你一言我一语,眼里还闪着对未来的憧憬,显然没从三个正式工名额的惊喜里彻底回过神。
秦家三兄弟坐在屋檐下喝茶,茶碗里的水凉了都没顾上喝。秦淮茹的父亲放下旱烟杆,沉声道:“老二、老三,这三个名额,你俩家各一个,剩下一个给淮茹弟弟,你们没意见吧?”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秦二叔刚端起的茶碗顿在半空,心里飞快盘算:自家俩小子,老大稳重,老二机灵,要是能进轧钢厂以后就是吃公家饭的人,再也不用在地里遭罪。他忙点头:“没意见,大哥这么分公平!”话虽这么说心里却犯了难,俩儿子都盯着这个名额怕是要争起来。
秦三叔也跟着应和:“公平,咋会有意见!”可他眼神飘了飘,瞥了眼屋里的俩儿子喉结动了动。家里俩小子早就盼着进城,要是能拿到这个名额,不光孩子有出息,自家在村里也能抬起头。恨不得现在就定下来给谁。
秦雪茹的大哥正蹲在墙角,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墙皮。方才听大伯说一家一个名额,他心里瞬间揪紧了:“一家就一个,我和弟弟俩,到底给谁?”他比弟弟大几岁,早就受够了天天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做梦都想进城当工人按月拿工资。可弟弟爹妈向来疼他,会不会更倾向给弟弟?想到这儿,他心里又酸又急站起身在屋里踱来踱去,眼神里满是不甘。
雪茹的二哥也没闲着,靠在门框上眉头皱成一团。心里像揣了只兔子怦怦直跳。“哥比我大,会不会让着我?”他暗自嘀咕,又觉得没底气——大哥干活踏实,爹妈常夸他懂事,说不定名额早就内定给大哥了。他咬了咬嘴唇,心里满是渴望,要是能拿到名额以后就能穿干净衣裳,再也不用满身泥土地干活了。
另一边,秦京茹的大哥正拉着弟弟躲在里屋,声音压得极低:“弟,你说咱爹会把名额给谁?”
他眼神发亮,手不自觉地握紧:“我都打听好了轧钢厂保卫科的活儿轻松,还能经常分到紧俏物资,要是能去以后咱家日子就好过了!”
京茹的二哥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哥,你都这么大了还是给我吧,我年轻能好好干,肯定不给家里丢脸!”
他仰着脖子,眼里满是执拗,心里早就把进城上班的场景想了无数遍,那可是能改变一辈子的机会,说啥也不能让给别人。
秦家众人还在说着名额的事,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可藏在笑容背后的,却是对那个“铁饭碗”名额的满心渴望。对他们来说这个名额不仅是一份工作,更是跳出农村过上好日子的希望,谁都想把这份希望攥在自己手里。
喜欢四合院之医途圣手请大家收藏:()四合院之医途圣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