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车上说。”
我点了点头,跟上裴堇遇的脚步。
脑子里仍然在想着周子铭跟许菱之间的关系。
这一刻我觉得从前的事化作了一张密密麻麻的网,将我笼罩其中,找不到生路。
我一直以为许菱跟顾司白是因为爱因为权势地位金钱才会对我下狠手,但现在看起来,这其中似乎也有许多不合理的地方。
正如我之前猜测的那样,顾司白如果想要让许菱替代我,明明能有许许多多的办法,就算学习我的习惯需要时间,也不需要他跟我演戏演三年。
那许菱就算是个傻子几个月也该学会了。
再者她那张脸就足够应付一切了,我的身份又是那么尊贵,她一旦坐上去,质疑她的人除非直接把我们姐妹二人的身世扒拉出来,不然绝对没办法直接把她拉下集团唯一继承人的位置。
可偏偏这中间过了三年。
而且顾司白成功之后,又没有直接对沈家人下手。
沈新慧被接回家,无非就是被囚禁,他们如果想要她死有很多种办法。
但她却被顾司白跟许菱来回折腾。
还有杜建国。
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为什么从人前隐到了幕后?
难道是许菱告诉了他真相,而杜建国因为别无他法所以只能将计就计配合许菱跟顾司白?
“还在想那件事?”
裴堇遇看到我一直不开口,脸上多了些许无奈。
“你以为生活是一本书吗?只要你拼命翻就能翻得到答案。”
“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我扯了扯唇角:“我当然知道事情没我想的那么简单,但不想个清楚我也安不下心。”
裴堇遇叹息一声:“所以我之前就不想告诉你这些。”
其实我内心里认同裴堇遇的做法。
目前调查结果千奇百怪,还突然冒出了一个以前我根本不知道的人物。
我们又远在港城,对陆城的消息总是接收得没那么准确,说不定中间还有信息差。
甚至可能还会有顾司白刻意放出来的假消息。
这些事让我千头万绪,一时也理不清楚一个清晰的思路。
但报仇这个念头就像是压在我身上的巨石。
我实在是没办法心安理得地放松。
甚至连呼吸都觉得很有压力。
“慢慢来。”
裴堇遇的声音总能给人安定下来的能力。
“只要你能冷静下来,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去看待这件事,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我不太理解裴堇遇这话的意思。
但我相信他不会害我。
所以我还是点了点头:“我试试。”
我试着忘记顾司白欺骗我囚禁我的事。
站在一个外人的立场来看待神域集团以及沈家这次的变故。
我惊奇发现自己的确漏掉了一个很重要的事。
“爷爷为什么还没有办葬礼?”
我出逃的那天在船上就知道了爷爷身亡的消息。
随后就是沈新慧大受打击病倒。
沈家对外发了讣告,但似乎从未举办一个正式的葬礼?
是沈家没邀请到港城这边的人,所以并没有消息透露出来,还是沈家根本就没有办?
裴堇遇看了我一眼,脸上含着一点笑意:“你也察觉到了。”
我一听他这话就知道他是早就看出不对了却没有说。
抿了抿唇瓣,有些生气地瞪了他一眼,裴堇遇好像知道我要说什么,摊开手一脸无奈地看着我:“你没问。”
我怎么问?
我本来就受不了爷爷骤然离世的刺激,当然不会反复提起。
而且港城距离陆城这么遥远。
我又是这样的身份,我甚至是刻意去回避跟爷爷葬礼相关的话题,因为我知道我根本去不了。
就算我不是爷爷的血亲,但到底也是在沈家长大,被爷爷心肝宝贝地疼宠了这么多年,害他去世已经让我愧疚难当,现在连去送她最后一程都做不到,我心底怎么会好受?
越想越激动,但在我要张口指责的时候我忽然又冷静了下来。
爷爷没办葬礼这件事可大可小,但对于现在的我来说都是无法接触到的事,所以裴堇遇大概是跟之前一样的想法,说了也只是徒增烦恼,既然如此,何必说?
我忽然翻了个白眼,耳边是裴堇遇的一声轻笑:“想通了?”
合着这男人就是在旁边看我生气着急自我攻略呢?
我瞪了他一眼没再开口。
“生气了?”
裴堇遇好整以暇地看着我:“不是已经想明白了吗?还生气?”
这跟想不想明白有什么关系?
“想明白是一回事,但生气是另外一回事。”
裴堇遇轻轻恩了一声,似乎接受我这个解释。
“那这个当做赔礼吧。”
他话音落下忽然抓住了我的手腕,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手腕上忽然多了一个冰凉的东西。
我怔了怔,垂眸一看,看到了一条极为淡雅的珍珠手链。
每一颗珍珠都是米粒大小,胖乎乎的很饱满。
我本以为珍珠只有越大才越好看,母亲的保险箱里就有一条珍珠项链,颗颗珍珠圆润饱满,一点瑕疵都看不见。
戴在脖子上好似给整个人都笼上了一层珠光。
我手腕上这条完全不输给那条。
“送给我?”
对于裴堇遇来说这东西倒也不算贵重。
自小见多了好东西的我也不会多惊讶。
但这心意确实让我有些手足无措。
“嗯。”
“赔礼。”
裴堇遇这话虽然说得一本正经,但我却是不信的。
他怎么知道自己会惹我生气所以提前把珍珠手链带在身上?
而且这手链一看就是定制的,链条是按照尺寸做好的,怎么看都不像是临时起意的东西。
“不喜欢?”
大概是我盯着手链看了太久,裴堇遇撩眼看向我:“不喜欢就还给我。”
他说着伸手要来取,我迅速缩回手腕,摇头拒绝说:“哪有?我很喜欢。”
“谢谢。”
裴堇遇唇角微微一勾,嗯了声没再开口。
我悄悄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之前压抑的心情陡然好转了许多。
陆城的事也终于暂时被抛之脑后。
到了造型工作室,我跟裴堇遇分开去做造型。
这种事以前我就很熟悉了,所以并没有任何不适。
倒是给我做造型的造型师一直盯着我的脸,对于我脸上的纹路非常好奇。
她甚至还征求我的同意之后将绣好的疤痕染了色。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缓缓笑了。
顶着这张脸,就算顾司白站在我面前也不会认出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