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厉则的二次手术如期进行。
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明既白早早赶到,在手术室外,她与匆匆赶来的海恩斯教授短暂碰面。
晨光中,海恩斯金发耀眼,五官深邃如同雕塑,气质矜贵而冷淡。
确实像从中世纪油画中走出的贵族。
而明既白一身素雅却难掩风华的米黄色中式对襟上衣配马面裙,将东方式优雅展现的淋漓尽致。
尤其配上那双历经磨难却依旧清澈坚定的眼睛,让见惯了各色美人的海恩斯也感到眼前一亮。
他主动伸出手,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目光毫不掩饰地停留在明既白脸上,语气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热度:
“明小姐,终于见面了。你比视频中看起来……更加令人印象深刻。”
那眼神中的欣赏,显然已超出了对研究资料的兴趣。
多少掺杂了些对她这个人本身的浓厚好奇与探究欲。
就在这时,手术室的门打开,躺在移动病床上的厉则正准备被推入。
他虽然被注射? 了术前药剂,意识有些模糊,但男性天生的直觉,让他敏锐地捕捉到了海恩斯看向明既白那过分专注且充满兴趣的目光!
一股强烈的不悦和下意识的敌意瞬间涌上厉则的心头,他甚至虚弱地挣扎着想抬起头,目光冰冷地刺向海恩斯。
明既白立刻察觉到了他的情绪,连忙上前一步,巧妙地隔开了两人的视线交锋,俯身轻声安抚厉则。
海恩斯将这一切尽收眼底,非但没有不悦,反而觉得更有趣了。
他碧蓝的眼底掠过一丝玩味的光芒,仿佛发现了一个极其有趣的挑战。
手术室的灯亮起,门缓缓关上。
门外,是明既白焦灼的等待与祈祷;
门内,是厉则未知的生死考验。
而身边,则多了一个心思难测、且身藏致命病毒的科学狂人。
所有线索都已埋下,风暴的漩涡正在加速形成。
加盆国顶尖私立医院的无菌监护室外,弥漫着一种紧绷后的虚脱感。
因为大家都有不同程度的不适,所以只有明既白自己和几个保镖守在手术室门口。
她枯等着,不肯离开手术室门口半步。
尹秘书担心明既白撑不住,特地帮忙买了吃食,几个人就在这熬了接近14个小时,那个红色的‘手术进行中’的灯才熄灭了。
主刀医生海恩斯疲惫的率先走出来,然后被明既白扑过去紧攥住衣袖:
“怎么样?厉则他……”
“手术……”海恩斯垂下眼,故作为难的模样将所有人的心都吊了起来。
明既白呼吸都急促了,眼睛滚烫,视线逐渐模糊:
“他到底怎么样了?海恩斯先生请您有什么直说,我能挺得住!”
海恩斯见她是真着急,立刻停止卖关子,难掩自豪地宣布,
“二次手术很成功,明小姐要不相信我的技术,也不必这么费劲邀请我。”
明既白喜极而泣!
滚烫的眼泪大颗滑落,口中不断呢喃着:太好了……
海恩斯掏出随身手帕,递给明既白。
她下意识接过,并未注意到那个手帕上还绣着海恩斯名字的缩写。
手术清除了大部分血肿和受损组织,得益于海恩斯教授提供的、国际上尚未普及的某种神经营养因子辅助方案,术后神经功能恢复的可能性大大增加。
此刻的厉则躺在层层隔? 离的无菌舱内,身上插着各种维持生命的管路和监测线,脸色依旧苍白得几乎透明,呼吸微弱但平稳。
他像是暴风雨后终于得以搁浅的舟,虽然残破,却终于脱离了即刻倾覆的危险。
明既白隔着厚厚的玻璃墙,贪婪地看着里面那个模糊却无比珍贵的身影。
连日来的恐惧、焦虑、以及在谈判桌上的强撑,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她缓缓吐出一口积压已久的浊气,身体微微晃了一下,几乎要软倒在地,幸好及时扶住了冰冷的墙壁。
一直守在一旁的汪哲连忙虚扶了她一把。
他虽感不适但尚能支撑,此刻语气带着欣慰:
“阿白,太好了……厉则他挺过来了。”
连一向骄矜冷淡的海恩斯,也微微颔首,碧蓝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专业人士的满意:
“手术很完美。接下来,就看他的自身修复能力和……我的后续治疗方案了。”
他语气平淡,却自然而然地强调了自己的不可或缺。
他似乎全然没感觉到自己此刻也正受着病毒侵袭,只是症状尚轻。
或许是顶尖医学家的自负,或许是病毒在他强健体质下的潜伏期反应不同,他只是觉得喉咙有些许干痒,并未放在心上,反而更专注于展现自己的价值。
明既白的声音有些沙哑,
“的确……”
是连日疲惫与情绪大起大落的结果。
她转向海恩斯,真诚地道谢,
“多谢您。”
但目光很快又回到了无菌室内的厉则身上。
那份牵挂,浓得化不开。
海恩斯看着她眼底只有厉则的模样,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眉。
他状似随意地活动了一下肩膀,动作流畅而充满力量感,语气轻松地仿佛在谈论天气:
“这种精密手术对主刀医生的体能要求极高,连续站七八个小时是常事。好在平时坚持健身,倒是没觉得太累。”
他瞥了一眼舱内虚弱不堪的厉则,意有所指地补充道,
“强大的体魄,是应对一切挑战的基础,无论是手术,还是未来的康复训练。”
明既白仿佛没听出他话里的比较,只是淡淡“嗯”了一声,全部的注意力仍在厉则的监护仪数据上。
海恩斯并不气馁,继续看似闲聊地勾勒蓝图:
“等厉先生情况稳定些,可以转移到瑞士我的私人疗养中心。那里的康复设备和环境是世界顶级的,而且毗邻阿尔卑斯山,空气清新,非常适合脑神经修复。”
“明小姐也可以同去,欧洲有不少顶级的考古研究所和博物馆,与你的专业领域息息相关,我相信你会喜欢那里的学术氛围。”
他描绘的画面极具诱惑力——顶尖的医疗,广阔的学术平台,仿佛他能提供给明既白的,是一个更高级、更广阔的世界。
这些远非此刻躺在病床上需要人悉心照料的厉则所能企及。
然而,明既白的反应依旧平淡。
她只是转过头,礼貌而疏离地笑了笑:
“谢谢教授好意,厉则的康复计划,还需要从长计议。目前,我只希望他能平安度过观察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