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明既白回答,松井逼近一步,傲慢睨着明既白:
“这更像是后世,甚至是明清时期才可能出现的技艺。你如何解释这种时代与工艺的割裂?这难道不是最大的疑点吗?”
问题极其刁钻恶毒,直接质疑玉猪龙鬼工球的年代真实性。
所有镜头瞬间对准明既白,等待她的反应。
明既白脸上不见丝毫慌乱,反而露出一抹了然于胸的淡然微笑。
她没有立刻用英语回答,而是转向松井教授,用流利至极、甚至带着京都腔调的日语清晰回应:
“松井教授,您的质疑基于通识,这可以理解。但学术研究,最忌固步自封。”
她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
“您所说的‘工艺割裂’,恰恰是红山文化晚期玉石加工技术一次惊人的、未被完全记载的飞跃式发展的证明。而这,并非我空口无凭。”
她微微侧身,示意助手。
身后的大屏幕上,立刻呈现出一张精心拍摄的影印件——
那是几片残缺泛黄的古老纸页,上面用古朴的墨迹描绘着复杂的玉石镂空工具和工艺流程示意图,旁边还有难以完全辨认、却依稀可辨“鬼工”、“神魂”等字样的注释。
“这是从我国琅琊王氏墓葬群遗址中,与一批红山文化玉器同期出土的《天工窑变录》残页。”明既白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全场,带着历史的厚重感,
“这份古籍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惊天发现。它详细记录了一种失传的、利用特殊解玉砂和原始机械进行内部镂雕的‘神魂牵引法’!而这,正是制作这枚玉猪龙鬼工球的核心技艺!”
她目光锐利地看向脸色? 微变的松井教授:
“请问教授,您质疑它的年代,是基于哪些新出土的、足以推翻这份《天工窑变录》以及碳十四测年结果的证据呢?还是仅仅……凭借您的‘觉得’和‘猜想’?说话做事总得讲证据吧。”
松井教授顿时语塞,额头渗出细汗,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所有的知识储备在对方拿出的铁证面前,苍白得可笑。
他只能狼狈地躲开镜头:
“在下、在下只是觉得……觉得你在胡编乱造。”
只是觉得?
台下顿时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惊呼!
国际媒体的镜头疯狂闪烁,记录下这第一回合的绝对碾压。
何知晏在台下眼神一寒,立刻对另一个记者使了个眼色。
一名被收买的西方媒体记者立刻站起来,语气尖锐:
“明女士!即便年代属实,但你如何证明你现在展示的这件,就是那件所谓的真品?而不是你凭借那本古书,自己仿造出来的又一个‘杰作’呢?毕竟,你的仿制技艺,大家刚才都已经‘见识’过了!”
这话极其阴险,直接将真品也拖入伪造的怀疑漩涡。
这个问题更加恶毒,直接攻击展示品的真实性。
明既白却仿佛早已料到。
她脸上不见怒色,反而露出一丝悲悯般的嘲讽。
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轻轻抬手。
瞬间,她身后巨大的屏幕画面切换!
开始播放一段精心剪辑、却从未公开过的纪录片片段——正是汪哲团队为她拍摄的《金缮·重生》的原始素材!
画面中,是那枚玉猪龙鬼工球最初破碎不堪的模样,裂纹纵横,几乎散架。
然后是明既白在工作室里,日以继夜地清洗碎片、分析断面、调制大漆与金粉的特写。
最后进行金缮的每一个步骤都极其严谨,充满了仪式感和科学性。
最关键的是,镜头清晰地捕捉到了球体内部极其隐蔽处,一个微小的、天然的、绝无可能仿造的玉石结晶斑点,以及另一处极其细微的古老磕碰缺口的特写。
这些,都是独一无二的身份证明。
播放的同时,明既白清冷的声音响起,同步解说,她切换了英语,确保全场每一个人都能听懂:
“真正的古物,每一道伤痕都是它的年轮和身份证。各位请看,屏幕左上角特写,内部这个天然的‘竹叶青’结晶斑,以及右下角这个微小的、已被岁月包浆的磕缺……这些,是任何仿制者都无法凭空创造的自然印记。”
她说着,从展示台上小心地拿起那枚真正的玉猪龙鬼工球,调整角度,让现场的顶级摄像机得以捕捉到那些细微的特征,并与屏幕上的纪录片画面完美重合。
“现在,请大家亲眼验证。请问,我手中的这件,与纪录片中记录的那件破碎后又重生的,是否是同一件?”
事实胜于一切雄辩。
无需多言,那完美的重合度,那无法伪造的岁月痕迹,已经说明了一切!
那名提问的西方记者面红耳赤地坐了下去,无地自容。
现场再次哗然,但这一次,哗然中充满了对明既白专业严谨的敬佩和对质疑者的鄙夷。
紧接着,明既白没有停下。
她手持玉猪龙,目光扫过全场,声音陡然提升,充满了情感的力量,进行了一场即兴却精彩绝伦的演讲:
“诸位!今天,我们争论的,不仅仅是一件文物的真伪,一项技艺的高低!我们守护的,是一段几乎被遗忘的辉煌历史,是一种面对破碎与伤痛的态度!”
“可这么多的猜忌却没有一个人基于对那段历史的追忆,他们想要的,只是怀疑我,往我和华国身上泼脏水!这是狭隘而卑鄙的,但符合只有小礼而无大义的国家形象。”
她轻轻抚摸着球体上那些金色的纹路,眼神深情而坚定:
“金缮,不是掩盖伤痕,不是伪装完美。它是承认破碎,珍惜残缺,用最珍贵的材料去修复,去接纳,让伤痕成为历史的一部分,甚至成为独一无二的美!这,就是我们东方的哲学——化伤痕为力量,向死而生。”
她的声音变得铿锵有力,带着历史的回响:
“这枚玉猪龙,它见证过华夏文明的曙光,也经历过破碎飘零的苦难,它身上的每一道金线,不仅连接着玉石,? 更连接着中华民族的记忆与不屈的脊梁!”
“它的重生,象征着我们的文明,无论经历多少磨难,都必将一次又一次地从废墟中站起来,走向复兴。”
她猛地抬手,指向那枚玉猪龙鬼工球。
最后的声音如同金石坠地,响彻全场:
“今天,我站在这里,代表的不是我明既白个人,我代表的是身后五千年不断流的华夏文明!任何人,任何势力,想要玷污它的光辉,割裂它的历史,都是痴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