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淡泊不惊的性情惹得周教授、关处长等一种长辈都满意的点头。
就在这时,一只微凉而细腻的手悄然滑入厉则的掌心,并微微用力抓住他。
厉则侧目,借着屏幕反射的微光,看见明既白莹白的耳尖悄然泛红。
即便她面容依旧维持着镇定,他却能清晰地感知到她内心的紧张与羞涩。
这是她首次将自己的工作日常如此赤裸地呈现在镜头前,没有预设的台本,每一份专注、每一次呼吸、甚至指尖最细微的颤抖,都是最真实的表达。
这与演绎一个角色截然不同,近? 乎一场公开的灵魂剖白。
明既白只是个素人,她还做不到坦然面对有自己的拍摄画面,有种被人围观的不适感。
厉则反手将她微凉的手指完全包裹在自己温热的掌心,牵引至唇边。
在那细腻的手背上落下了一个轻柔而坚定的吻。
他没有说话,只是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里面有全然的信任与无条件的支持。
明既白接收到这份力量,心中稍安,趁着放映厅内光线昏暗,轻轻将头倚靠在他宽阔的肩上,汲取着那份令人安心的沉稳气息。
这细微的亲昵或许能瞒过远处的人群,却逃不过一直有意无意关注着他们的汪哲的眼睛。
他坐在斜后方,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尽管早已无数次告诫自己放下,要坦然祝福阿白。
但亲眼目睹那两人之间自然流露的亲密与依赖,心脏仍像被细密的针尖不轻不重地刺了一下,泛起难以言喻的酸涩与怅惘。
这部纪录片他亲自督导,每一个镜头他都已烂熟于心。
他索性借着口袋中震动的手机,悄然起身,以接电话为由离开了放映厅,想到外面透透气,整理一下心情。
他想着,若无意外,待纪录片放映结束,明既白上台简短致辞,这个成功的首映式便可圆满落幕。
然而,意外总在人松懈的瞬间猝然降临。
就在汪哲离席后不久,影片正进行到展示金缮工艺最关键步骤的紧张时刻,一道黑影突然从侧方急速窜出,猛地冲上了前方的主讲台!
“骗子!包庇偷税漏税的贼!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宣传国家文物!”嘶哑却异常清晰的吼叫声撕裂了放映厅内沉浸式的艺术氛围。
那人穿着一身不起眼的清洁工制服,但动作敏捷,言语条理清晰得反常。
他高举着一叠打印纸,极具针对性地、精准地塞向聚集在一起的媒体区域!
“看看!这就是你们追捧的汪氏集团!旗下艺人长期巨额偷税漏税!证据确凿!这样的污秽之地拍出的纪录片,能有什么真心实意!不过是洗白和炒作!”
纸张纷飞,上面的图表、数据、名字清晰可见。
被点名的艺人无一不是华国娱乐圈如雷贯耳的一线明星,甚至还有几位德艺双馨、获奖无数的老戏骨名字赫然在列!
瞬间,放映厅内一片哗然。
尽管在场很多媒体是汪氏旗下或交好的,但也不乏其他闻风而来的独立媒体。
证据当前,惊愕、质疑、兴奋的低语如同潮水般蔓延开来,场面一度陷入混乱。
厉则反应极快,第一时间按下耳麦低声下达指令,安排安保人员迅速控制住捣乱者并清场,同时他本人立即起身,护着几位面色凝重的华国官方领导,从特殊通道优先离场。
文物部的刘部长在与厉则擦肩而过时,脚步微顿,压低声音快速说道:
“厉总,我刚才瞥了几眼,那些东西恐怕不是空穴来风。这类风声我之前也有所耳闻,只是……唉,情况复杂,没想到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被捅出来。”他的表情严肃,暗示着事态的严重性:
“你务必妥善处理,否则极易被人大做文章。”
厉则面色沉静,颔首:“明白,谢谢刘部长提醒,我们会小心谨慎的。”
等到闲杂人等被清离,喧闹的放映厅重归寂静,只剩下厉则、明既白、匆匆赶回的汪哲以及几位汪氏集团的核心高层。
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那些所谓的“证据”散落在中间的桌子上,像一枚枚灼人的炭火。
尹秘书拿起几张快速浏览后,冷静地开口,声音在空旷的厅内显得格外清晰:
“情况比预想的棘手。这些材料专业性很强,直击要害。如果其中内容大部分属实,那么这不仅将重创汪氏集团旗下娱乐业务的声誉,引发税务部门的严厉稽查。”
她顿了顿,看向厉则和明既白,
“更会严重波及明小姐的公众形象以及我们厉氏集团。舆论会质疑我们选择合作伙伴的标准,甚至怀疑纪录片的纯粹性和动机。”
当众人陷入沉思的时候,又提出最理智却也最冷酷的建议,
“目前,将损失降到最低的最好方法,是立刻与汪氏集团进行公开切割,发表声明表示对旗下合作方的监管不力深感遗憾,并宣布暂停与汪氏在此项目上的合作。这样……”
“这样可以最大程度的保护明小姐和厉氏的声誉不受污染。”
这话一出,汪氏集团的一位脾气火爆的高层立刻炸了,猛地一拍桌子:
“切割?说得轻巧!尹秘书!我们汪氏为了这部纪录片投入了多少资源?动了多少关系?现在出了事就想一脚把我们踹开?”
“说的没错!明哲保身也不是这么个保法!要不是为了给明小姐造势,全力推广这部纪录片,我们怎么会被人盯上,把这些陈年旧账翻出来!这明显是得罪了人,被人做了死局!”
“就是!娱乐行业税务处理有其特殊性和历史原因,很多都是和相关部门有过沟通默许的!现在被人掐头去尾拿出来煽风点火,我们才是受害者!”
“现在还想玩过河拆桥?你们厉氏倒是摘得干净!”
汪氏高层们群情激愤,多日来的压力与此刻的委屈愤懑交织爆发出来。
明明何知晏对厉氏集团的敌意他们都看在眼里,如果不是汪哲一意孤行,他们根本不会同意与厉氏集团有这么多的牵扯。
汪哲紧皱着眉,对这些几乎是看着他长大的高层们也没法严厉指责,只能压着怒意:
“行了行了,你们都少说一句吧!现在争论这个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