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疲惫如同冰冷的潮水,漫过四肢百骸。
它不仅仅源于温素雅那包裹在“温婉”糖衣下的恶意针尖,更源于这剪不断理还乱的、毫无意义的人际消耗!
明既白耗费在修复国宝上的每一分心神都弥足珍贵,实在不该浪费在这种令人作呕的虚伪纠缠里。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烦躁,声音冷得像淬了冰的玉石,:
“既然温小姐在我这里总是‘不小心说错话’,那么为了减少不必要的误会和麻烦……”
清晰地切割开工作室里虚伪的暖意。
几个人都是微微一怔。
厉则压下上扬的唇角,汪哲则数年垮下脸,温素雅显然没想到,明既白竟然会这么直白的揭开她的伪装,连客套都不客套一下。
明既白的目光如寒星,扫过温素雅瞬间僵硬的笑脸,最终落在汪哲写满懊恼的脸上,
“还是请二位离开吧。”
她逐客令下的干脆,又顿了一下,转向汪哲,语气疏离而决绝,彻底斩断了他所有试图靠近的念想:
“汪哲,谢谢你的好意和资料。不过,以后请你没事就真的不必过来了。后面修复玉猪龙球事关国家荣誉,我会非常非常忙,需要绝对的安静,容不得半点打扰。”
说完,她决然地收回目光,仿佛将身后那对未婚夫妻连同他们带来的所有纷扰一同关在了门外。
她重新面向宽大的工作台,微微颤抖的指尖,带着一种近? 乎自虐的坚定,拿起了那片承载着母慈子孝纹样、此刻却如同烙铁般灼痛她心扉的碎瓷。
即便外界的打扰再多,她也不允许任何人打扰这场战争。
冰冷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试图冻结心底翻涌的血色记忆。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玉石般的沉静与专注,强行将所有的喧嚣隔绝在外。
修复玉猪龙球的道路,注定荆棘密布。
而人心之险,有时比外敌的明枪暗箭,更令人心寒齿冷。
汪哲被她那毫不留情的逐客令钉在原地,脸上火辣辣的,仿佛被当众掴了一掌。
他费尽心机,跨越重洋带回来的珍贵资料,就是满腔的想要讨她欢心。
哪怕只换来一个真心笑容也好。
可这样的念头,在温素雅愚蠢的挑衅和明既白冰冷的拒绝下,瞬间化为了泡影。
巨大的失落和难堪如同巨石压在胸口。
汪哲再也没脸待下去:
“既白,对不起!真的非常对不起!”
他顾不上温素雅,急切地对着明既白清冷的身影连连道歉,声音里充满了真诚的懊悔和无力,“我……我这就带她走!保证不会再让她来打扰你!”
他几乎是狼狈地拽着温素雅的胳膊,几乎是逃也似地离开了这个令他无地自容的工作室。
厚重的门在身后合拢,隔绝了里面沉静专注的空气,也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他脸上。
地下车库,冰冷的光线惨白地打在水泥地面上。
汪哲沉着脸,一言不发地解锁了自己的跑车。
温素雅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坐进副驾驶:
“阿哲,对不起,我也没想到明小姐会这么小心眼赶……”
“下去!”汪哲打断的声音冷得像冰渣,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
他甚至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温素雅的手刚碰到安全带,闻言僵住,难以置信地看向他:
“阿哲?你……你让我下去?我是你的未婚妻,我跟着你回家不是天经地义吗?”
她的声音带着委屈的颤抖,试图唤起他一丝怜惜。
汪哲猛地侧过身,俊朗的脸上此刻布满寒霜,那双总是带着阳光笑意的眼睛,此刻只剩下冰冷的嘲讽和赤裸的厌恶:“未婚妻?呵。”
他嗤笑一声,那笑声在空旷的车库里显得格外刺耳,
“温素雅,你本事不是很大吗?能追我追到阿白的工作室门口,上演这么一出‘不小心’的好戏,那你就怎么来的,怎么回去!别跟着我,我看着你恶心!”
“汪哲!”温素雅的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得破了音,长久以来压抑的委屈、嫉妒和愤怒如同火山般喷发,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才是你的未婚妻!那个明既白算什么东西?一个二婚的、给别人生过孩子的破鞋……明知道你有未婚妻还故作样子勾引你!”
“闭嘴!”汪哲厉声打断她,眼神锐利如刀,带着从未有过的狠绝,
“温素雅,你给我听清楚!我们之间,从来就只是家族联姻!我以前只是不喜欢你这种虚伪做作的样子,现在?更添了一份深深的厌恶!”
他凑近她一些,高大的身影带着强烈的压迫感,一字一句,清晰地砸在温素雅惨白的脸上,“你如果再敢踏进阿白的工作室一步,再敢到她面前阴阳怪气、搬弄是非,我汪哲,不介意立刻、马上、回家和老头子商量,退了你温家这门亲!我说到做到!”
“你……你敢!”温素雅气得浑身剧烈地哆嗦起来。
精心打理的卷发都有些散乱,精致的妆容掩盖不住眼底的怨毒和恐惧。
她指着汪哲,手指颤抖得不成样子,却一个字也反驳不了。
汪哲眼中那决绝的冷意,让她毫不怀疑他真的会那么做!她温家虽然也算豪门,但比起根基深厚、产业遍布全球的汪家,还是差了一截。
这桩婚事,本就是温家高攀,如果被退婚……她简直不敢想象那个后果和耻辱!
汪哲不再看她,仿佛多看一眼都嫌脏。
他冷漠地拉开车门,走到温素雅那边,将人强行拖拽出去,甩在一旁,才上车发动引擎。
性能强劲的跑车发出低沉的咆哮,轮胎摩擦地面,呼啸而去时卷起一阵微尘,绝尘而去。
只留下温素雅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
不时的有人好奇打量着温素雅。
她一扬搭理精致的完美长发,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清脆声响后,坐上出租车后座的她再也不用压抑而扭曲的表情。
被彻底践踏的自尊和疯狂滋长的恨意。
她死死盯着跑车消失的方向,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月牙形的血痕。
明既白……她一定会让汪哲后悔因为这么个女人就得罪自己。
温素雅打开手机,冷静的向母亲汇报今天发生的一切,母亲只说:
“素雅,小不忍则乱大谋,现在还不能明着和汪家来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