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点环节,水晶碗盛着琥珀色桃胶。
明既白舀起一勺,胶体里裹着的碎冰折射出虹彩——竟是嵌入可食用传感器的分子料理冰珠。
“慢点吃,”王妈憋着笑,“老太太说冰珠里藏着...”
“咔嚓!”
明既白齿间轻响,微型胶囊泡舌尖炸开。
白桃乌龙茶的香气漫过味蕾时,智能墙画面突然卡顿。
老夫人放大的脸占据整面墙,老花镜滑到鼻尖,正偷摸从抽屉抓了把巧克力塞进嘴里。
四目相对间,老夫人僵成雕塑。
明既白突然举起水晶碗:“祖母要尝尝桃胶吗?”
“...血糖高!”老太太砰地关掉镜头,最后半句飘在电流杂音里:“而且你少跟我套近乎,吃完赶紧干活!”
全息屏暗下去的刹那,明既白摸到碗底黏着的便签。
洒金宣纸上,老夫人的瘦金体微微发颤:
“金缮要诀:心热手稳”
“修物如此,修人亦然”
窗外玉兰树晃着光影,三月暖风裹着甜香卷过餐桌。
明既白将便签收进工装口袋,那里还躺着昨夜老夫人偷偷塞给她的明代错金锉刀——刀柄缠着的红绳,坠着她当着自己面从珍藏的手串上拆下的和田玉坠子。
青烟从犀角香炉中袅袅升起,明既白还坐在金丝楠工作台前。
猛犸象牙碗浸在桐油里,万年冰川的寒气正从碗壁裂缝中渗出。
她闭眼回忆昨夜老夫人枯手覆在她手背的温度——
“金缮三魂,漆是骨,金是血,手要稳如泰山。”
睁开眼时,她已执起百年黄杨木锉刀。
象牙粉混着生漆在青玉碟里研磨,木杵每一次旋转都带着古琴揉弦般的韵律。
突然“咔”地轻响,锉刀尖挑开裂缝深处的黑色沉积物——竟是半粒唐代鎏金佛珠,裹在冰川时期的猛犸骨髓中。
“老祖宗给的彩头呢。”她轻笑,将佛珠嵌进金漆重新填入裂缝,并留了一个微小的天窗,以供厉老夫人后面得以窥见老祖宗留的玄机。
窗外,五十米外的柴窑正吞吐赤焰,她亲手塑的汝窑茶器在窑变中孕育着天青色灵魂。
金丝即将封口时,工作台角落的老式传真机突然吐纸。
明既白皱眉——这台机器本该随厉老夫人退休封存,只是老夫人不舍得丢弃,才让它继续静静躺在这。
泛黄纸页上,加盆国实验室平面图如毒蛇盘踞。
图纸边缘用血褐色的颜料画着简笔雨燕,翅尖拖曳的痕迹恰似崔雪牺牲那日,缅北雨林里拖行的血痕。
明既白撞翻生漆罐,发出“哐当!”一声。
金粉混着桐油漫过图纸,那只雨燕在液体中诡异扭? 动,竟浮现出隐形荧光字迹:
“下一个是你,小白。”
她踉跄后退,手里握着的纤细金线都掉了也浑然不觉。。
满地的金线里,最粗的那几根滚进火塘,“滋啦”腾起青烟,融化的金水汇聚一起,映着明既白苍白的脸色。
何知晏,他又一次找上了她!
*
六本木之巅的“云顶”和室内,《春江花月夜》的尺八声突然走调。
山本雄一喉间插着银箸,鲜血顺着箸尾的樱花刻纹滴入枯山水。
白沙里的惊鹿装置“嗒”地敲响,惊飞梁上金丝雀。
“山本君总说华国基因劣等。”何知晏踩碎金丝雀尸体,军靴碾着鸟羽走向稻田议员,
“可您的胰岛素泵用的不就是华国仿制药?”
刀尖挑开议员西装时,植入式心电仪正疯狂闪烁红光。
全息投影在血泊中展开——明既白工作室的实时画面里,她手指被金线割出的伤口正在渗出细血珠。
“我的小白激动到受伤了呢……”何知晏舔? 舐刀尖的血,突然将山本的头颅掷向投影屏!
头颅撞碎光影的刹那,画面里的明既白心有所感的猛地抬头。
何知晏痴笑着隔空抚摸她惊惶的瞳孔,反手将匕首捅进稻田议员的心电仪。
“噗嗤!”
电流火花炸开皮肉,议员抽搐着望向窗外——东京塔正为“中日基因合作项目”亮起庆典灯光。
血宴残局中,加盆国厚生大臣跪坐屏风后。
“山本组控制着全日本30%的医疗渠道。”
一个加盆国官员奉上染血的合作书,“只要何君共享华国人免疫基因数据...”
何知晏用尸衣擦拭青瓷茶盏:“我要靖国神社地宫里的东西。”
大臣瞳孔骤缩——那里封存着给水防疫部队的华国人基因图谱。
“美丽国金主爸爸们的新病毒蓝图……”何知晏将茶盏扣在合作书上,“要是缺了华国人的基因钥匙,就是堆废纸。”
窗外突然爆开烟花,首相官邸的致谢词回荡在夜空:
“……感谢何知晏先生捐赠的华国西南基因库,我国长寿研究将迎来...”
烟花炸响吞没尾音,何知晏在绚光中举起酒杯。
液体晃动着明既白工作室的监控画面,他对着杯中倒影轻语:
“等我剖开所有的基因链,小白……我一定会将你接回身边。”
厉则来到工作室时,明既白正将断链银珠埋进汝窑素胚。
窑火映着她苍白的脸,铃兰杯底的鎏金在火光中流淌。
“加盆国首相特使刚发来‘合作邀请’。”厉则展开加密函,樱花水印下藏着DNA螺旋暗纹,“点名要你携金缮技艺赴日交流。”
明既白突然将滚烫的茶杯按在他掌心。
60℃热水触发感应,杯壁瞬间绽开冰裂纹!
金丝在裂纹中游走成四个小篆:
“燕归勿念”
“刚刚我收到个古怪消息……”她指尖抚过冰裂纹,“何知晏故意刺激我,他的爪牙很可能渗入了厉家老宅。”
窗外惊雷炸响,柴窑突然迸裂!
一尊天青釉梅瓶破窑而出,瓶身金丝嵌着猛犸牙碗的佛珠,裂痕处悬着未烧化的金链——铃铛在风中凄响,恍若雨燕哀鸣。
夜色浓稠,沉甸甸地压在厉家老宅的落地窗上,将远处城市闪烁的霓虹也浸泡得模糊不清。室内只亮着一盏孤零零的阅读灯。
昏黄的光晕在地板上圈出一方小小的、被守护的领地。
明既白独自坐在光圈边缘的阴影里,指尖在冰冷的平板电脑屏幕上无意识地滑动。
屏幕中央,一封没有署名、没有来源的邮件安静地躺着,像一只蛰伏在黑暗中的蜘蛛。发件人一栏,只有两个冰冷的字:【雨燕】。
邮件内容极短,是一串毫无规律的字符:“S73-J22-K11-D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