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门后,并没有立刻见到什么庞然大物。
首先迎面而来的,是几名身穿军装的男人。
他们步伐整齐,肩背挺直,军衔在胸前一一闪亮。
为首那人看了白姝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打量,却很快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随后整齐划一地对江砚行了个标准军礼。
白姝心口一紧,完全没料到会是这种场面,连忙往江砚身后缩了缩。
江砚似笑非笑,抬手在她指尖一扣,动作自然地把人牵过来,轻描淡写:“走吧。”
他们就这样继续往里走。
一路上,又遇到不少身着彩服的部队,两两一队,走姿整齐。
无论走到哪儿,只要看见江砚,都会在第一时间立正行礼。
白姝看得头皮发麻,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江砚却神色淡然,好像这一切本该如此。
他也察觉到她的紧张,侧头看了她一眼,唇角微微上扬,声音不高,带着安抚意味:“不用紧张,跟着我就行。”
白姝:“……”
她忍不住想翻白眼。
这家伙,明明走到哪儿都能掀起排面,居然还要装出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好像只是带她逛个街。
可再怎么无语,她还是乖乖跟着走,心口扑通扑通直跳。
……
白姝一路被牵着带到一栋灰白色的建筑里。
楼道安静整洁,走廊上连灰尘都没有。
江砚推开一扇门,把她带进去:“这里是我的房间,你先坐会儿,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白姝下意识想说“我不饿”,可话还没出口,人已经转身走了。
房门轻轻合上,徒留她一个人愣愣地站在屋里。
四下打量,房间收拾得很干净,没有多余摆设,简单的床、桌子和书柜,连书柜里的资料都整齐得像被尺子量过。
白姝总觉得心里没底,忍不住走到门口,把门推开想追上去。
哪知道江砚人影已经下了楼。
她正想再走出去几步,结果就看见走廊两侧站着的不少迷彩服兵人,一个个笔直如松。
她探出头的一瞬,那些兵人齐齐扭头看过来,脸上带着标准的笑容:“有什么需要帮助吗?”
白姝:“……”
她吓得立马缩了回去。
心里暗骂江砚。
这家伙是故意的吧?!
可一转念,她又立马收住了念头。
不行不行,不能骂。
人家好歹是国家栋梁。
白姝抬眼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心里一怔。
上午出门的,竟然不知不觉已经下午一点多了。
她一直以为军区神秘遥远,没想到就在隔壁市。
想到那边有海,也就明白了。
她重新打量起江砚的房间。
这里显然是他常驻的地方,陈设极简:一张床、一张桌子、两个书柜,干净到甚至显得冷清。
和江砚那张俊美带笑的脸一比,简直完全不搭。
白姝走到桌前,随意坐在桌沿,低头一瞥,又发现这桌子表面覆盖了一层玻璃。
玻璃下压着一叠叠照片。
她愣了愣,伸手轻轻压住玻璃,仔细看清时,呼吸骤然停住。
全是她的照片。
或是偷拍的背影,或是她在人群里抬眸的瞬间,甚至还有宁家里,她和宁老太太说笑的画面。
一张接一张,密密麻麻,全是她。
白姝哎哟了一声。
一瞬间心口狂跳不止,她是真的受宠若惊了起来。
这家伙竟然藏了这么多她的照片?
密密麻麻,角度各异,从随意的背影到近距离的神情,像是一个人忍不住,把所有能拍下来的瞬间都收集了起来。
她脸颊一点点发热。
不会吧……
江砚,居然喜欢她到这种地步了?
这念头一冒出来,她险些被自己的想法噎住,心口都烧起来。
可就在要上头的时候,脑海里忽然浮现出江砚那句最常挂在嘴边的话——
“你能给我灵感。”
白姝的心“咯噔”一声。
脸上的热度瞬间被冷水泼掉了大半。
可能这些照片,不是因为喜欢,而是为了刺激他的“灵感”。
白姝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
然后她那满腔快要被点燃的火热情绪,直接被压了下去。
白姝也不敢乱翻江砚的东西,怕自己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
上次江砚说会当成卧底内奸,已经吓到自己了。
就在白姝百般无聊的时候,门又打开了。
白姝刚想问他怎么来的这么慢,发现江砚身后还跟着两个人。
一个抱着一个大饭盒,一个拿着一张折叠桌。
这阵仗……
她还以为江砚随口说的“弄点吃的”,就是去食堂给她打个餐,顶多两菜一汤。
结果——
两个兵人利落地把折叠桌展开,动作整齐划一,仿佛在演练一场标准流程。
紧接着大饭盒盖子一掀,热气腾腾,香气扑面而来,一盘接一盘的菜被端了出来。
清炒时蔬、红烧排骨、葱姜焖鱼、还有一份看着就很精致的小炒牛肉。
最后连一小桶白米饭都被郑重地摆上桌。
白姝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目光在这几位兵人身上扫过,感觉他们一丝不苟的动作比餐厅的服务生还要专业。
这……这是军区食堂的待遇吗?
还是她眼前这位江砚搞出来的“特殊通道”?
江砚见她一脸呆愣,慢悠悠走过来,嘴角勾起:“不是说饿了么?要不要我喂你?”
白姝脸颊抽了抽,这个场面……真是要命。
刚才还一本正经、像铁板一样严肃的兵人,此刻在江砚这暧昧的调侃声里,居然条件反射吞咽了一下口水,连耳根都悄悄泛红。
他们对视了一眼,立马挺直腰板,转身就走,动作利落得像在撤退战场。
白姝看着他们消失的背影。
“……”
可没等她缓过神,江砚已经顺理成章坐到她旁边,筷子轻轻一转,从盘子里挑了一块排骨,直接送到她唇边。
白姝下意识想往后缩,但她忍住了。
只能硬着头皮露出一个笑:“我自己来吧。”
她声音轻快,笑容却带着一丝僵硬,甚至能感觉自己脸上的笑都快崩裂了。
江砚歪了歪脑袋,眼尾微挑,“你怎么这么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