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中火把噼啪作响,映照着众人惊疑不定的面孔。凌妄手持木牌,气势凛然,将慕容先生精心营造的指控氛围撕开了一道口子。
慕容先生眼底那丝波动迅速敛去,恢复成一潭深水。他并未直接回应凌妄关于“绕指柔”的质问,反而轻轻叹息一声,目光转向萧远山,语气带着几分沉痛与无奈:
“萧掌门,诸位长老。非是老夫越俎代庖,实是刘坤此獠,心机深沉,方才竟欲暴起伤人,目标直指孙长老!情急之下,老夫不得已出手制止,以免酿成大祸。
至于世子所言暗器……”他微微摊手,指尖干净,并无他物,“或许是夜色深沉,世子看错了也未可知。”
他巧妙地将杀人灭口扭转为“情急制止”,又轻描淡写地否定了“绕指柔”的存在,反而暗示凌妄眼花看错。
“倒是世子殿下,”慕容先生话锋一转,再次将焦点引回凌妄身上,“您口口声声追查真相,为何偏偏深夜潜入,行踪诡秘?又恰巧出现在这叛徒毙命之时?
您手中这木牌,若真是王妃遗物,自是珍贵,但刘坤临死前那般声嘶力竭……莫非此物背后,还牵扯其他更紧要的关窍?甚至与朔州军、与水牢之事有关?”
他句句不提指控,句句却都在引导众人怀疑凌妄的目的和那木牌的真实意义。
几位长老的目光果然又变得游移起来,看看慕容先生,又看看凌妄,显然难以判断孰是孰非。
萧远山面色凝重至极,他自然更相信凌妄,但慕容先生在派中地位超然,此刻言之凿凿,又占着“维护门派”的道理,他身为掌门,也不能一味偏袒。
就在气氛再次陷入僵持之际——
“慕容先生。”
凌妄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瞬间压下了所有的窃窃私语。他脸上那抹张扬的冷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冰冷与平静,仿佛暴风雨前的死寂。
他不再看慕容先生,而是缓缓抬起手中的紫檀木牌,目光落在其上那繁复的云纹和断裂的痕迹上,仿佛在凝视着什么遥远的东西。
“你可知,这木牌为何缺了流苏?”他忽然问了一个看似毫不相干的问题。
慕容先生微微一怔,旋即淡淡道:“老夫如何得知。”
“因为那流苏,”凌妄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在寂静的庭院中回荡,“在我母亲临终前,被她亲手扯下,交给了她的贴身侍女,嘱咐她……若有朝一日,季家或以王府之人以此物为信物前来,无论要求何事,皆不可信,需立刻焚毁。”
他抬起眼,目光如冰锥般刺向慕容先生:“慕容先生如此关心此物,甚至不惜布局杀人,步步紧逼……莫非,先生就是那位侍女?
或者,先生是替季家……来确认这信物是否还在我手中?亦或是,想看看我是否……已经知晓了这木牌真正的用途?”
这番话不仅解释了木牌流苏缺失的原因,更点出了这木牌可能涉及某种信物约定,甚至暗示季家与此物的关联,以及慕容先生可能与季家的瓜葛!
慕容先生的脸色终于控制不住地微微变了!他放在膝上的手指猛地收紧,虽然瞬间松开,但那一刹那的失态,并未逃过一直紧盯着他的凌妄和裴不染的眼睛!
凌妄心中雪亮,他赌对了!这慕容先生,果然与季家脱不了干系!他甚至可能就是为了这木牌而来青峰剑派!三年的蛰伏,等的或许就是这一刻!
“胡说八道!”慕容先生厉声喝道,第一次失了那份超然物外的平静,“世子休要在此故弄玄虚,攀诬……”
“是否攀诬,一试便知!”
凌妄猛地打断他,手腕一翻,竟将那枚木牌狠狠拍在身旁的石桌上!
“咔嚓!”
木牌应声而碎!
众人大惊失色!就连裴不染都愣住了,不明所以。
然而,碎裂的木牌内部,并非实心,竟露出了一小卷薄如蝉翼、色泽暗黄的绢帛!
凌妄用两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捻起那卷绢帛,缓缓展开。
所有人的呼吸都在这一刻屏住了。
只见那小小的绢帛上,以极细的墨笔写满了蝇头小字,最上方还有一个小小的、却无比清晰的朱红色印鉴——
那印鉴的图案,竟与慕容先生之前把玩的茶碗盖上隐约可见的纹路,有七八分相似!而印鉴旁的落款,虽看不清具体名讳,却分明是一个“季”字!
凌妄举起那卷绢帛,目光如炬,直射慕容先生:
“慕容先生,现在……你还有何话说?”
“这藏于木牌之中的密函,这季家的印鉴……又该作何解释?!”
“你潜伏青峰三年,等的就是今日吧?!”
那卷暗黄的绢帛在火把光下微微颤动,其上细密的墨字与那枚刺眼的朱红“季”字印鉴,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慕容先生霍然起身!
一直超然物外的平静面具彻底碎裂,他眼中第一次迸射出难以置信的惊骇与一丝无法掩饰的杀机!袖袍无风自动,周身气流隐隐鼓荡。
“小辈!安敢毁物!”他声音尖利,再无之前的平和,竟带着一丝气急败坏的嘶哑,身形微动,似要扑上前抢夺!
“慕容先生!”萧远山猛地踏前一步,沉声厉喝,同时数名长老也瞬间移动,隐隐拦在了凌妄与慕容先生之间。局势瞬间逆转!
凌妄稳稳举着那卷绢帛,指尖甚至没有一丝颤抖。他无视慕容先生那几乎要噬人的目光,声音冷澈如冰,一字一句砸向萧远山和诸位长老:
“萧掌门,诸位长老!现在可看清楚了?”
“究竟是谁心怀鬼胎,潜伏于青峰?是谁与朔州军里应外合,图谋不轨?又是谁,在此贼喊捉贼,倒打一耙!”
他目光锐利如刀,扫过全场:“这印鉴,这笔迹,是否出自京城季家,一验便知!而这密函内容……”
他顿了顿,语气森寒,“涉及之秘,恐非青峰剑派所能承受!慕容先生,或者说,季家安插在青峰的这颗钉子,真正想要的,恐怕不止是这木牌,更是要借此掀起更大风浪,甚至将整个青峰剑派拖入万劫不复之地!”
这番话,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一位青峰长老耳边!
他们或许一时被慕容先生误导,对凌妄的世子身份心存忌惮,但绝非蠢人。眼前这一切——慕容先生的失态、那确凿的季家印鉴、凌妄掷地有声的指控——无不指向一个令人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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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跳的真相!
慕容先生,这位三年来超然物外、备受敬重的客卿,竟是包藏祸心之徒!其背后,甚至可能牵扯着京城庞然大物般的季家!
若真如此,青峰剑派无疑已被卷入一个可怕的漩涡!
萧远山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看向慕容先生的眼神充满了被背叛的愤怒和后怕。他猛地一挥手:
“布剑阵!请慕容先生……暂留步!”
数名长老立刻应声,剑光闪动,青峰派赫赫有名的北斗剑阵瞬间成型,凌厉的剑意锁定了慕容先生!
慕容先生(或者说,季家的暗桩)立于剑阵中心,脸色阴沉得几乎滴出水来。他死死盯着凌妄手中的绢帛,又环视周围如临大敌的青峰众人,忽然发出一声夜枭般的尖利冷笑:
“好!好一个雍定王世子!倒是小瞧了你!”
他不再伪装,声音变得尖锐而刻毒:“可惜!你以为拿到这东西,就能扳倒季家?就能救得了青峰剑派?痴心妄想!”
他话音未落,身形陡然暴起!却不是冲向凌妄,也不是突围,而是直扑站在一旁、因这接连变故而目瞪口呆的孙长老!
速度之快,竟远超之前展现的实力!显然一直深藏不露!
“小心!”凌妄和萧远山同时惊呼!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慕容先生的目标依旧是孙长老腰间!这一次,他五指如钩,狠厉无比,并非抢夺,而是——毁灭!
“噗嗤!”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
孙长老惨叫一声,腰间悬挂的另一枚样式古拙的玄铁钥匙,竟被慕容先生硬生生抓得粉碎!连带着孙长老的腰腹一片血肉模糊!
毁掉钥匙,慕容先生毫不停留,借力反向弹射而出,身形如一道鬼影,直扑庭院高墙!
“留下!”萧远山怒极,全力一掌拍出,掌风呼啸!
慕容先生竟不闪不避,反手一扬,一大片紫黑色的雾气猛地爆开,带着刺鼻的腥臭弥漫开来!
“毒雾!快退!”有长老大惊失色。
剑阵瞬间一乱。趁此间隙,慕容先生的身影已如轻烟般掠上高墙,他回头,怨毒无比地盯了凌妄一眼,留下最后一句:
“凌妄!季家的东西,没那么好拿!你的死期……不远了!”
声音未落,人已消失在墙外的浓重夜色之中。
毒雾缓缓散去,院中一片狼藉。孙长老重伤倒地,呻吟不止。几位长老脸色发白,显然吸入了些许毒雾,正在运功逼毒。
萧远山望着慕容先生消失的方向,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却又无可奈何。对方武功之高,超乎想象,更兼用毒诡诈,一心要逃,确实难以留下。
凌妄缓缓放下举着绢帛的手,小心将其收起。他脸上并无喜悦,反而愈发凝重。
裴不染走到他身边,看着墙头,咂了咂嘴:“得,打草惊蛇,放虎归山了。世子爷,您这下可是把季家往死里得罪了。”
凌妄默然片刻,看向手中那卷小小的绢帛。
他知道,裴不染说得没错。
真正的风暴,现在才刚刚开始。
而他手中的这卷密函,就是点燃这一切的火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