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瓶带着莉莎下楼的时候,没想到纳索斯还没离开,他站在楼下大厅,似乎是在等待她。
“啊,洛兹莱昂先生。”
莉莎吓得往杜瓶的衣领里钻,很流氓地挤进胸衣内,杜瓶被冰得一抖,差点要伸手把她从胸衣里揪出来。
但面前还站着兰琉斯的老爸,她拉不下这个脸,只好勉强维持住僵硬的笑容。
“我在这里等你,杜。”他朝她点点头。
杜瓶挠头,“有什么事吗?”
“我马上要走了,所以关于鬼羊的事情,我想再提醒你一句,如果你们非得去抓他,最好多派人手,死的人够多的了,我可不想看到你和那位年轻骑士轻易殒命。”
“感谢您的提醒。”
杜瓶其实也有跟约瑟夫聊过这事儿,让他去骑士团再多找点帮手来,但这家伙听了她的话却只是含糊答应,还自吹自擂,表示自己其实已经够强的了。
杜瓶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有够强的,还是有够呛的。
“至于昨天你说的话。”纳索斯低下头,“真奇怪,你分明只是个兰琉斯的崇拜者,看起来也不像那种狂热失智的粉丝,但你说的那些话,就好像兰琉斯在当着我的面质问我一般……很熟悉,也很振聋发聩……我再也见不到他了,他也不可能会愿意见我,对他来说,我已经不是他的父亲了,而对我来说——”
他缓缓叹息:“我也没有资格让他再做我的儿子。”
“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兰琉斯刺杀皇帝呢?”杜瓶凝望着神色疲惫的中年男人。
他没有要回答她的问题的意思,“你没必要知道这些事情,知道了也不过是将你胡乱拉入泥流之中,跟我们这些浑浊之人搅和在一起,如果有一天,你有幸遇到了兰琉斯——但愿不要是在绞刑架前,请你告诉他——我希望他可以来杀了我。”
杜瓶睁了睁双目。
“这些年,我一直在用他的血肉搭建着这座豪奢的府邸,如果我非得死,我希望是死在他的手下。”
他的蓝瞳灰如暗雨,好似里头所有的灵魂与情绪都被抽干剥离,只剩疲惫与麻木。
疲惫到下一秒他倒在自己面前,杜瓶都不会意外。
“如果我能见到兰琉斯,我会告诉他的。”杜瓶微微一笑,但恐怕没有那一天了。
纳索斯点头,他转过身,手里握着飞行器的钥匙,离开大厅的步伐显得有些蹒跚与沉重。
忽然,他转过头,对着杜瓶说了一句:“我突然想起来,你们或许可以去类似孤儿院的地方找找鬼羊。”
杜瓶一愣,“孤儿院?为什么?”
“那家伙……”中年男人说到这里有些难以忍受般的不自在,“有奇怪的癖好,他以前就特别喜欢绑架流浪的小女孩,对她们……算了,你明白就好。”
脑海中忽的闪过抱着大脚熊玩偶的羊角辫小女孩,杜瓶蓦然一颤,该死,还真被阿新说中了!诺菈是被鬼羊带走了!
*
杜瓶找了个能打电话的警署紧急联系了约瑟夫,让他多带点人手,现在主要得找诺菈,她心里有深深的预感,诺菈在的地方,就是鬼羊出没的地方。
杜瓶原本以为诺菈只是单纯走失了,现在想来,搞不好是落到一个恋/童/癖的手里,这令她不寒而栗。
“这杀手也太变态了!不仅杀了那么多人,还要残害小女孩?”
莉莎从杜瓶的胸里钻出来,飞到空中义愤填膺地喊着。
杜瓶与莉莎在工厂区之外的杂耍摊旁席地而坐,她咬着指甲,思索着到底该从哪个方向调查才能找到诺菈。
她在苦命地头脑风暴,一旁红头发红褂子的齐纳杂耍艺人正头顶碟子,乐呵呵地站在钢丝上蹦蹦跳跳。
昨天这个齐纳人似乎也在这里杂耍……他莫非每天在这个进入跳蚤街的十字路口摆摊?杜瓶忽然站起身,挤到了围观群众之中。
随着红头发杂耍艺人从钢丝上忽的飞跃而下,掌声雷动,他的表演秀也来到结尾,人们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个硬币扔到了他手里的碟子中。
“歇歇!歇歇!”
红发艺人满脸灿烂的微笑,用不甚标准的帝国通用语道谢,直到一只白皙的手探出,落下一张绿色的钞票。
“小,小姐……这果……”红发艺人错愕地抬起头,“这果钱有点多叭?”
人群因表演结束而迅速散去,场地上,便只剩少女与红发艺人面面相觑。
“我想向您打听一个小女孩。”杜瓶盯着红发艺人,“她叫诺菈,是我的妹妹,四五岁,个子很小,大概到我腰这儿,扎着两只羊角辫,抱着个大脚熊娃娃,牙齿稀稀疏疏的,不过长得很可爱——您这两天有没有见过她?”
红发艺人狐疑地望着杜瓶,立刻将碟子里的钞票还到了她手里。
“你不想回答我?”杜瓶握着钞票,“不对,你这样子……是知道诺菈?”
“当然吱道,窝是前段时间来跳蚤街摆摊嘟,诺菈以前来看过窝的表演。”红发艺人皱起眉头,“诺菈有一个果果,你是她的桀桀?她和她果果住在工厂区哈鱼巷,辣里又破又烂,怎么阔能有你这么白白嫩嫩的桀桀?你……你到底是碎?”
他的帝国通用语太烂,以至于杜瓶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他说的什么。
杜瓶扶额,“好吧,实话告诉你我是警署的人,诺菈昨天失踪了,我们正在调查她的下落,你现在不相信我可以,一会儿也会有警察过来——据我所知,带走诺菈的人是个凶神恶煞的杀人狂魔,如果你早点说出这两天有没有见过她,我们也能更快行动去拯救她!”
红发艺人思忖了片刻,忽然摇摇头。
“你这两天没见过她?”
他摇头,“木有。”
杜瓶的心情如坠冰窖。
“不过窝觉得你说得不对。”红发艺人眨了眨眼,“诺菈……她的牙齿很白很整齐,不是稀稀疏疏滴。”
少女犹如定住。
*
约瑟夫到来得很快,他气喘吁吁地带了一队警察过来,杜瓶在前头带路。
“我们去工厂区黑鱼巷。”
“去那里干嘛?”
“那是诺菈的家。”
约瑟夫更不解:“诺菈不是失踪了吗?你去她家找她?”
杜瓶只是转头对他说:“你先确认一下这些人手够不够你打得过鬼羊,路上我跟你慢慢说。”
二人率队,不久便来到了黑鱼巷。
这是一条窄窄的小巷子,走出小巷子可看到一座靠近河岸的孤零零的小破屋,河水中满是浑浊的工业污水,天边飘荡着滚滚的黑色浓烟。
连屋边生长的几棵树都因为这污染萎靡不振,早就春天了,树叶却稀稀拉拉,只长了两三片。
杜瓶招呼上约瑟夫,后者让其他人等候在屋外见机行事,而后便跟着杜瓶一同前往昏暗的小屋子。
约瑟夫踹开屋门,一进屋,杜瓶和约瑟夫却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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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而同地背过身,从里头探出头,哇哇吐了起来。
“臭死我了!”约瑟夫脸都绿了。
这里的臭,与下城绿雾弥漫的那种酸臭毒气完全不同。
莉莎本躲在杜瓶的头发里,被臭气熏昏了头,干脆悄咪咪飞出去,趴在窗口上,吐出五颜六色的彩虹马赛克。
杜瓶拉着约瑟夫再次深入屋子时,尽管掩住口鼻,也依然嗅到了那冲击着五脏六腑的恶臭,这里的臭,带着强烈的腥气,是油脂腥气、血液腥气、腐肉腥气……
杜瓶其实胆子不大,她也心有余悸,但约瑟夫抓着她的衣角,已经快抖得她要被迫与他进行物理意义上的共振了。
有一个更胆小的垫底,她的感受便好上了不少。
她默默地走在前头,抬起了提前准备好的煤油灯,煤油灯微弱的光芒在屋内散发开来。
这是一个简单到有些空荡的屋子,破破烂烂的屋门,进来就是一张木桌,两张板凳,桌上没洗的两个碟子里还有一些类似肉汤的东西。
两人一靠近,停留在碟子边沿搓手的苍蝇便嗡嗡地飞走了。
跟随着那只飞走的苍蝇,杜瓶举着煤油灯,一路往来到屋子的一角,脚下原本的泥地忽然发出了清脆的声响,她低头一看,发现下面有一块不寻常的粗布地毯。
杜瓶俯下身,将煤油灯放下,约瑟夫立刻同她一起卷起那地毯,扔到了一边,下面果然是一块金属门板——这是个地窖。
约瑟夫刚揭开那地窖的板子,一股浓烈的腥臭便将两人冲击得头晕眼花,不由纷纷撕开衬衫做了个简易的口罩挡住口鼻。
地窖打开后,杜瓶拿起煤油灯走在了前头。
她沿着地窖长长的楼梯一路往下,下方黢黑得可怕,越往下,臭味便越深,几乎要熏倒二人。
说实在的,进来之前,两人都做好了准备,但当煤油灯橙黄的光亮落在那累累叠叠的尸体之上时,杜瓶还是开始反胃,还是开始干呕。
尽管她压根没吃早饭,胃里早就吐无可吐了。
全是尸体,至少有二十多具,体型看起来都较为幼小,这些尸体应该算是最新一批?杜瓶猜测,因为没怎么看到有完全的骸骨,大部分都还能看出人形。
血肉附在孩童们小小的骨架上,一团团白色的蛆虫与苍蝇饱饮血肉后钻出尸身,白蛆肥硕如幼蛇,苍蝇圆滚似珠球,密密麻麻,看得人触目惊心。
杜瓶捂着发疼的胃部,约瑟夫吐累了,他靠在墙边面如死灰,结果被头顶落下的一段不知来由的骨肉砸到后,更加面如死灰地倒在了杜瓶的后背上。
“撑住。”
杜瓶哑声在他耳边说道。
“这么多孩子……这么多生命……不知道多少个家庭……”约瑟夫开始不断喘气,通红的眼眶里头打转着几欲落下的莹光,“我必须把这狗东西碎尸万段。”
楼梯下方忽然传来缓慢的脚步声,一步一声,约瑟夫立刻起身,将杜瓶拉到身上的同时,也凛然地望着楼梯下方的动静。
一道黑影,徐徐地从尸堆之间走出,来人个子不高,他右手拎一只大脚熊玩偶,披着黑袍,步伐坚稳,袍角掠过那些腐烂生蛆的孩童尸身时,微微上扬着。
煤油灯远远照出他脸上诡异的黑色公羊面具。
终于,在距离楼梯三米之处,他抬起手,摘下了脸上的面具,洗净过后的白脸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杜瓶小姐,骑士大人——你们,找到诺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