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杜瓶顶着两只黑眼圈起床,兰琉斯非常淡定地摊着松饼,跟她说了句早上好。
“早上好。”
她趴在餐桌上,脑袋皮球一样搁在胳膊上滚了滚,然后趁着兰琉斯还没做好松饼,又眯了一会儿。
“没睡好吗?”
你自己干的好事,问得倒是理直气壮。
杜瓶幽怨点头,桌上放下一盘蜂蜜松饼。
“兰琉斯,白天我去上班,看看外头的形势如何,你最好还是别出去,低调行事——”
杜瓶想起什么,又说道:“对了,你也别跟隔壁邻居有太多接触了。”
“恐怕不行。”
兰琉斯顿了顿。
“嗯?”
他望着她认真说道:“莫娜太太邀请我今晚去她家吃饭。”
杜瓶:“……”
作为一个通缉犯,他到底是怎么做到忙里偷闲还能跟邻居友好社交的?
“你答应了?”
“嗯。”他点头,“拒绝会显得太不自然。”
“就你一个人去?”
“你也想去?”他摇头,“你最好还是待家里,你内向古怪,还笨嘴笨舌,毕竟是住对门,万一得罪了邻居,以后你也不好处事。”
杜瓶:“……”
什么时候轮到一个机械人说她内向古怪,笨嘴笨舌了?
杜瓶哼了声:“我也不稀罕去别人家吃饭。”
“我会提前做好晚饭,你回来热一热就可以。”
“我突然有点好奇——”杜瓶笑着眨眨眼,“兰琉斯,你跟邻居往来的时候,用的是什么身份?虽然我不怎么经营邻里关系,但他们应该都知道我住在这儿吧?”
她猜测,他肯定对外说自己是她的男盆友。
兰琉斯俯下身,纤长的手摁了摁她的脑袋,“我说你得了孤独症,我是你找的居家陪护医师。”
“哈?”
“这样你不跟邻居交流的原因也找到了。”
杜瓶磨着刀叉,“你这是污蔑我!毁我名声!”
“不然我该怎么自称?一个年轻男人和一个年轻女人住在一起……”
“你可以说是我新找的恋人啊。”杜瓶直言不讳地开口。
“不行。”
“为什么不行?”
他转过身,“我不想。”
“我知道,你怕你的女演员误会!但你不是在逃亡嘛!还在乎这个?”
“不行也不想——你不怕万一我暴露了,他们真的会以为你是我的恋人?”
他眸色冰凉。
杜瓶反应过来,到时候,她的下场恐怕只会比露莉娅更加凄惨,毕竟人家大小是个女明星,她就是个籍籍无名的底层魔械师。
“算了,你还是污蔑我吧。”
杜瓶叹了口气。
吃完饭她得去上班了,好赖今天是周五,她心情不错,熬过今天,明天就可以待在家里,穿丑丑的睡衣,吃一天椒盐脆饼,看一天闲书了。
她放弃了细长蹩脚的高跟鞋,打算穿回自己舒适的平底帆布鞋,换好了鞋,她伸手拿门钥匙,但她在鞋柜上找了一圈也没找到门钥匙。
奇怪,她昨天没把钥匙放门口吗?
“在你右手边上方的柜子里。”
兰琉斯一边擦餐桌一边提醒她。
杜瓶于是踮脚去够上方的柜门,不幸的是她身高没那么高,手臂也没那么长,她吐槽过一万遍,设计这个柜子的人恐怕是从巨人国度里穿过来的。
她正要放弃,准备从一侧拿个小凳子过来垫垫脚再拿,谁知下一刻腰上紧了紧,有力的手臂环住她的腰际,将她往上轻巧地抬高,她忽然就拉开了柜门。
“拿吧。”
杜瓶低头看着那只环绕腰间的大手,顿时僵住了,头脑混乱地从柜子里摸出钥匙。
兰琉斯将她从高处稳稳放下,松开了温暖的手掌,他说道:“不好意思,我昨天看你把钥匙丢在沙发上,就随手放进了柜子里——之后我找个盒子,你可以当作钥匙盒。”
“好。”
但也用不着把我抱上去拿钥匙吧?
杜瓶在想,自己是否真的不够开放,太过敏感封闭,搞不好真是孤独症呢。
毕竟阿妮可以一星期换三个不同的男人约会,瑞秋这么沉浸式追星的人,也会偶尔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挽着某人去歌剧院看表演。
只有她,每天上班下班都在研究机械。
杜瓶拿了钥匙就飞速逃离了家门。
她正好赶上最近的一班巴士。
距离通缉令下发已经过去了两天了,吃瓜群众的热情显然还没退却,巴士上人们仍然热议着刺杀事件、皇帝崩逝、以及国丧的到来。
“首席骑士向来低调,极少出席公共场合,没想到唯一一张清晰的照片,竟印在了通缉令上。”
“唉,你们说,露莉娅会坐牢吗?”
“露莉娅只是跟首席骑士有绯闻,又不代表她叛国,说不定她也被蒙骗了。”
“得了吧,你肯定是那个歌剧演员的粉丝!”
……
杜瓶很难不因这些被动进入耳朵的流言感到烦躁。
唯一的好消息,听说国丧日被安排在了十日后,到时候全体国民都要放一天假,用以哀悼逝去的皇帝陛下。
她决定放假当天不出门,避免因心情过于愉悦而被警察当作嫌疑犯。
到了机械社,瑞秋果然已经憔悴成人干了,看起来像三天三夜都没吃东西,捧着一张露莉娅的灰白照片,心不在焉地和她打招呼。
“我就知道那个骑士不是好东西——”她连悲愤都没力气悲愤了,“如果露莉娅因此坐牢了,我就……”
杜瓶无法想象,若是瑞秋知道自己口中的恶毒骑士就窝藏在同事家里,又会是怎样难以言喻的心情。
“我就随她而去!”
她刚放下豪言,就被进门的经理乔夫利吓得埋头继续画图纸。
乔夫利是来找杜瓶的,他光溜溜的头顶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杜,圣都的事情处理得不错,那个符文研究所的研究员还表扬了你。”
“谢谢经理。”杜瓶松了口气,抬头笑了笑。
“最近有个下城区排气管道的任务,是个很好的锻炼机会,也交给你处理吧!”
瑞秋差点喷出一口咖啡,等乔夫利走了,她才幽幽地说道:“万有之主,他把你当牲畜使吗?一个任务接一个。”
杜瓶疲惫地趴在了桌子上。
该死,如果兰琉斯硬气一点,血腥一点,就该绑架她一走了之,什么机械社,什么安戈市,什么工作,统统炸裂吧。
“明日帝国时晚间六点,安戈市将有中雨,请广大市民关闭门窗,注意出行安全。”
小仙灵飞到了她的窗前,冲她甜甜地播报着天气预报。
“好的谢谢。”
杜瓶虽然因工作浑身乏力,但仍爬起身,如往常一样冲仙灵微笑。
这个世界没有发展出像地球那样严密的天气学,因为自古以来,居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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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林中的小仙灵都拥有着感知天气的能力。
等到近代,人类通过奴役的方式将仙灵从山林带到了城市,并利用她们播报天气。
所以每到有雨的日子,城市中的仙灵便会忙碌起来,在各处散播着阴雨到来的消息。
无数光亮萤火般团团散开,形成一道城市独特的风景线。
“你身上的味道很香甜……你见过他吗?”
杜瓶一怔,侧过头,看向那身着绿纱裙的小仙灵。
“谁?”
“没什么。”小仙灵捂着嘴摇头,飞入了高空。
仙灵在城市的上空旋转摇曳,如一片散发莹光的叶子,飘啊飘,落到了居民区的院落内,那里盛放着格外美丽的玫瑰、鸢尾、番红花。
白发男人打开窗户,正午的阳光泼洒而入,将他的发梢渲染得丝丝缕缕,柔软分明。
“莉莎?”
他看着飘落在窗边的绿色小仙灵,不由讶然。
“兰琉斯大人,好久没见到您,我很想念您,所以从圣都过来了。”
“回去。”
他蹙起眉尖,“回你该去的地方,跟你的族人、同类在一起,别再跟着我了。”
“兰琉斯大人,您是我的主人,我不会离开您的。”
小仙灵跪坐在窗台上,小小的双手合握祈求,“求您让我待在您的身边吧,我只是一个播报天气的小仙灵,没人会在意我的死活,若是危险到来了,我还能提醒您尽快离开。”
“不需要,皇帝已经死了,等过一段时间,我就会恢复原样,然后离开洛斯维特。”
“在那之前——”小仙灵莉莎执着地祈求,“求您让我待在您的身边。”
兰琉斯默然半晌,问道:“为什么?就因为我救过你?以前的我只做过那一次善行,其余时间只是个残忍的恶魔。”
“我喜欢您身上的味道。”莉莎睁着水汪汪的宝石蓝双瞳,“兰琉斯大人如同山涧清泉,充满着魔力的哀伤。”
兰琉斯不理解仙灵说话的方式,但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他转过头,“随你,不过以后,不要随便出现在我的眼前。”
“谢谢兰琉斯大人!”
莉莎欢欣鼓舞地飞入屋内,她用力吸了口气,这里充满着木头香气,“这里就是您的暂住地吗?”
“算是吧。”
“您现在和那个女孩住在一起?”
兰琉斯讶异地望着小仙灵,她回答:“我在不远的公司大楼见到了她,她是个友善的好人,循着她的气息我找来了这里。”
“她是魔法机械师,没有她我已经死了。”
小仙灵注视着男人的耳朵和脖子,金属质的光泽取代了白皙的皮肉,“兰琉斯大人,您失去了一部分身体?发生了什么事?我知道您之前打算觐见皇帝,但不知道您会选择杀了他。”
兰琉斯话音幽幽,“那是一场恶战,我能活下来,已经算是万分之一的幸运了。”
“没关系,即便失去了部分身体,您依然灿烂夺目。”
兰琉斯坐在了桌前,他垂下黯淡的双目,“或许吧,只是我最近感到,对过去变得越来越麻木冷漠,自从皇帝死后,连恨意也荡然无存……恐怕,某天我真的会变成一个冰冷的机械人。”
“那,您后悔吗?兰琉斯大人。”
“后悔?过去二十年,我无欲无求,本也与机械毫无区别,我只是有点留念——”
他看向自己机械制的左手,“留念刚刚体尝到的,情感翻腾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