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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第 1 章

作者:沐语欢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晨曦未明,伴随着远处彼此起伏的鸡鸣渐起声中,今日嫁女的平阳侯府前院,一改往日落魄门户冷清之态,来往宾客如织,热闹喧闹。


    而此刻无人知晓的是,他们嘴里的新娘“沈明宜”,早已换成了府中的庶女沈明姝,此刻她耷拉着惺忪睡眼,方穿上用金线满绣的大红凤冠霞帔,就被苏嬷嬷叫到离喜房一墙之隔的东厢房中。


    充斥着浓重药味的屋中,半边身子倚靠在迎枕上容貌憔悴的沈明宜,甫一看到人,熬的满是红血丝的双眸,一瞬勃然变色,气的浑身发抖:“是谁!是谁让她穿这身喜服的?”


    苏嬷嬷白着脸吞吞吐吐地辩解。


    “今日是三小姐替您嫁给淮南王的日子,此前您为了和淮南王的这场婚礼,早早地请了几十个绣娘绣这件婚服,不少人又都见过,所以才.........”


    余下的话,虽未言明,可任谁谁都听得出来,若沈明姝不穿这件她筹备已久的婚服,定会惹人怀疑。


    而沈明宜能如此动怒,沈明姝心里却门清。


    先帝膝下子嗣虽丰,可独独对钱贵妃所出的淮南王萧胤临偏爱有加,曾数次当着群臣的面赞其英勇无双,最类似他,若非当时沈老首傅等人以自古国朝立太子皆以“立嫡立长”的祖制不可废为由死谏,恐怕储君之位早就是这位淮南王的了。


    或许是为了补偿箫胤临,先帝亲自为萧胤临和沈明宜指了婚。


    谁承想,之后数年斗转星移,当年被人人称赞的淮南王,竟在夺嫡之争中几经沉浮,九死一生。


    就说半年前那次,西北战事吃紧,箫胤临临危受命率军平乱时忽被流箭射中,坠马失踪,自此杳无音信。


    彼时,所有人都以为淮南王必死,这些年早已被淮南王身份所累的父亲,唯恐再被他战事不利所累祸及满门。就想寻机会上折子与其退婚。


    奈何沈明宜死活不从,两人正僵持着,未及三个月,淮南王竟大获全胜归来,重获新帝看重,一时间权倾朝野,无人匹敌。自然而然地和沈明宜的婚事也被提上了章程。


    眼看两人婚期渐近。终于守到云开月明这一日的沈明宜,却不知怎的忽生恶疾下红不止。父亲又舍不得这能让家族更上一层楼的绝佳联姻机会,便把主意打到她身上。


    而她这个嫡姐一向眼高于顶,见她这个身份低贱的庶妹即将要替她嫁给心上人淮南王,醋坛子不打翻才怪。


    “不过是一件婚服,等你身子好了,你想要几件,娘都找人给你再绣便是,保准件件都比这件漂亮,更喜庆。”坐在软榻上的嫡母刘氏,忙心疼地揽着沈明宜的肩膀,好声安抚:“眼下最要紧的,是你赶紧把身子养好才是。”


    “等女儿把身子养好都到什么时候去了!都怪他——”沈明宜压抑不住痛苦地呜咽一声,忽发了疯般抬手就要朝肚腹狠狠锤去,被刘氏眼疾手快的忙挡住了。


    “明宜!你这是做什么!”


    “他?”


    什么他?


    进屋后一直神色淡淡的沈明姝,如水雾般的眸子微动,视线往下,这才骤然惊见一向注重身姿的沈明宜,肚腹处微微凸起,竟比往日胖了不少,还未细想这其中缘由。苏嬷嬷已将沈明宜揽入怀中低声安抚起来。


    刘氏怒其不争地瞥沈明宜一眼,冷着脸起身领着沈明姝来到外间紫檀木椅上落座。


    紧跟着下人端着一个黑漆木盘入内,上面搁着一条用银线打的梅花络子,熟悉的手法和样式,一看便是出自她娘之手。


    沈明姝心头一紧,涩声急问:“我娘——”


    刘氏低头呷了一口茶汤,端出当家主母的慈爱来:“你娘的喘症在大夫的医治下已有所好转,眼下连这络子也能打了,可见好着呢,不过乡下庄子上的日子到底有些烦闷,她一直盼着你能早点回去陪她。”


    “我本欲等明宜身子好一些便将你换回来,可眼下明宜身子总不见好,许还要在府中多将养些时日,还需等你嫁入淮南王府后主动和淮南王圆房。”


    沈明姝听完前头的话刚要松口气了,就被这番话打得措手不及,瞳孔地震:“为何?”


    早些日子他们的约定中并没这一条。


    刘氏眸底闪过一丝锐意,却耐着性子解释道:“那淮南王比起其他皇子素有睿智,机敏之盛名,若你嫁过去却迟迟不愿和他圆房,定会惹他起疑。”


    话虽如此,可直觉却让沈明姝觉得事有蹊跷,一时忍着心如乱麻,只抬眸紧盯着刘氏面上。


    刘氏无奈的叹口气,将黑漆托盘上的络子拿起放入沈明姝的手心,语重心长的叮嘱:“母亲知道在此事上让眉眉受委屈了,但那淮南王势大,纵使你父亲有爵位在身也不能抗衡,而眼下咱们阖府上下的性命皆系你一身,想想你娘在乡下庄子上的处境,难道你不想待此事一了,从此彻底脱离侯府,和你娘远走高飞过再无拘束的日子吗?”


    当然想!


    沈明姝做梦都想脱离平阳侯府,可心底亦不愿为了不慈的父亲和嫡母凭白搭上自己的清白之身,这令她一时难以接受。


    刘氏轻拍她手背,示意她还有一刻钟的时间考虑,便起身回了沈明宜的厢房。


    苏嬷嬷见状不免忧心,总觉得沈明姝看着性子软,好拿捏,可言谈举止总有股倔强在里面,并不会如她所言那般听话。


    刘氏笃定道:“她会答应的。”


    只因这沈明姝,不仅身无分文还是个孝顺的,眼下她生母季氏恶疾缠身,若非她出手花重金为其诊治,恐怕活不过三个月,沈明姝除了答应她的条件外,再别无选择。


    到时只等沈明姝顺利和淮南王同房一阵时日后,她便将沈明宜换回去,再杀了沈明姝将这个秘密永远地掩埋。


    随即轻嗤一声:“而且我听说那淮南王姿容不俗,又是天潢贵胄,身份尊贵,她纵然只是替明宜嫁过去一段时日,也不算辱没了她。”


    这尚是其次。最要紧的是,沈明姝虽是府中庶女,容貌却与沈明宜最是肖似;性情温软聪慧,又稍懂琴棋书画,且长居乡下庄子,外人鲜少知其存在。而淮南王府远在京城,距此数百里之遥,待她嫁过去后,只要自己不露破绽,届时足以以假乱真,瞒天过海了。


    苏嬷嬷忧虑着缓了声:“话虽如此,就怕她心里放不下裴少仲。”


    而听去乡下接沈明姝的下人说,这裴少仲是名少年将军,其人气宇轩昂,骁勇善战,平时和沈明姝来往甚密,甚至季氏之前还打算待沈明姝及笄,便来京城想要说服侯爷让两人成亲。


    可奈何天有不测风云,这裴少仲竟在半年前西北战事频繁之时不幸丧生,尸骨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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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若沈明姝心里放不下前人,迟迟不愿和淮南王亲近,恐此事还有的磨。


    “这又何难?”烛光下,刘氏笑的森然不以为然道,随即低头在苏嬷嬷耳畔低语几句。


    苏嬷嬷沟壑丛生的脸庞顿时舒展看来。


    一盏茶后,婢女过来回禀沈明姝同意了。


    刘氏目的达到,恩威并施的忙拉着沈明姝的手又说了些需她注意的话,并赏赐她满满一车绫罗绸缎珍馐银子等物送去乡下庄子聊表心意。


    亥时三刻,吉时已到。


    已穿戴整齐的沈明姝拜别双亲后,由大哥沈景渊背起缓步朝停靠在府门前的花轿走去。


    鞭炮齐鸣声中,身后前来迎亲的淮南王府众人堆里轰然笑声中,忽传来一道粗犷的取笑:“小将军今日看新妇如此望眼欲穿,该不会也想娶亲了吧?”


    回话的清润嗓音里透着不羁和三分散漫:“柴将军,大庭广众之下安敢取笑我,是不是皮又痒痒了?!”


    登时引起一阵哄堂大笑。


    沈明姝听着这道熟悉的声音,恍若故人的音形相貌就在眼前,浑身倏然僵住,红盖头下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沈景渊立马察觉到她的异样,轻皱眉头看去,见说话的人是淮南王箫胤临的侄子箫言外,并无打眼之处,安抚的轻拍沈明姝柔嫩的手背,压低嗓音道:


    “说话的人都是些淮南王府的泼猴,平时里在军营野惯了,说话没个正形,三妹只当听不到便是,无须紧张。”


    话落,后背上的人身子好半晌才泄力般渐渐松软下来,头微微往下耷拉着,默不作声地任由他将其扶上花轿。


    淮南王娶正妃这日,仪仗逶迤数里连绵不绝。内官持金册导于前,校尉执钺斧列于侧,教坊乐师数百人按律而奏,数千人众井然有序,各司其仪。沿途百姓伏首跪迎。


    车马所过之处,金鼓之声震于四野,当真是盛极一时的天家气象。


    及至深夜,明月高悬。


    相对挤满宾客热闹喧嚣声不绝于耳的淮南王府前院,后院喜房安和宫安静不少。


    此刻屋中案上燃的龙凤合烧得正旺,紫檀木桌上摆满红枣花生莲子桂圆,嵌玉喜榻铺亦绣有“麒麟送子”纹样朱红织金锦褥,堆出满眼的喜庆。


    被送入洞房的沈明姝,笔直地坐在床榻上等了很久,也没等来去前院待客的箫胤临过来掀开她头顶的红盖头。


    紧绷的神经缓缓松懈下来后,也不知是先前太过紧张,还是今日心绪起伏过甚,此刻沈明姝只觉头晕脑涨,后背亦渐渐起了一层热汗,黏腻的衣料贴着肌肤,仿似有无数蚁虫在血脉里啃噬,令她难以维系坐着的仪态。


    只以为是压在头顶重若千斤的凤冠的缘故,方扭动了下酸胀的脖子想要缓解片刻,门外忽传来一道染着薄薄醉意的低哑声:“这不用你们伺候了,都下去吧。”


    沈明姝隐隐溃散心神一瞬回笼,忙勉力挺直脊背。


    下一瞬,房门从外被人推开。


    不疾不徐走近的脚步声中,她鼻端忽闻到一股淡淡的酒味。


    接着,一双皂色的靴子缓缓闯入她的视线,靴面乌亮如墨,一步步沉稳地移至她身前,稳稳停住。


    沈明姝的心随之微微揪起,青葱十指下意识揪紧喜服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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