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青动了动唇,想到方才世子警告的一眼,又怕姳月听了会伤心多想,犹豫再三,决定还是先不说。
“世子有事交代步杀,这会儿在外院呢。”水青寻了个由头。
所幸姳月没有怀疑,只让她扶自己坐起,身子稍动,热涌便汩汩而来。
姳月不适的靠在床栏上,小口呼吸。
娇莹的脸庞透着苍白,不时的痛意让她眼里始终朦了层泪雾。
水青替她掖了掖身上的锦被,“冯太医可交代了,夫人万万不能再碰寒凉之物。”
她说着声音里带着些心疼和埋怨,“夫人是忘了自己的体寒的毛病了?好不容易才养好的,这下可好。”
姳月脑袋虚弱的歪靠在一边,声音萎靡没有力气,“我以为已经好了。”
她也没有想到,只在是溪水里走了一遭,就疼的死去活来。
水青瞧着心疼,“我去给夫人熬碗热姜茶吧,喝下兴许能舒服点。”
姳月无力点点头。
水青很快端了姜茶回来,冲辣的姜茶入口,呛得姳月直把头远远挪开。
“夫人不喝可不成。”水青抢先道。
姳月盯着手里的姜茶,脸皱成一团。
姳月不肯好好服药的毛病自小就有,也就长公主和世子能管得了,眼下一个人都不在,水青满心苦恼。
这时院外伺候的婢子进来通传,“夫人,三姑娘来探望夫人。”
“快请进来。”姳月说着把碗塞回水青手里,“客人来了。”
水青还想说话,叶汐已经走了进来,“见过嫂嫂。”
肃国公府枝脉并不繁茂,老肃国公共育有子女五人,嫡子便是现在的肃国公,也就是叶岌的父亲。
肃国公一共两子一女,长子叶睢因牵涉前太子一案,已经丧命,女儿则出嫁离府,国公府现在的哥儿姐儿,都是肃国公几个兄弟所生。
三姑娘叶汐便是肃国公庶弟,叶二爷所生之女。
叶二爷本就是庶出,仅在礼部任了个侍郎的职位,为人一向谨慎,女儿也随了他的性情。
别看叶汐年岁与姳月相仿,处事说话却规规矩矩,上次姳月病下,也是她第一个来看望。
姳月让水青去搬来凳子,“坐下说。”
叶汐拢了拢裙坐下,乌澄的杏眼凝着关切,“嫂嫂脸色瞧着十分不好。”
姳月往日灵动的妙目恹恹垂下,“仍是不太舒服。”
“夫人知道不舒服,还不将姜茶喝下。”水青念叨着,望向叶汐,“三姑娘来的正好,帮奴婢劝劝夫人。”
“那么辣,哪里喝得进。”姳月蹙起眉心反驳。
言语间流露着的娇气意味,彰显着她自幼所受的宠爱,也让叶汐心羡。
她抿了抿笑,拿出自己带的东西,“姜茶虽能驱寒,但是也确实辣口,我带了一瓶自己熬玫瑰姜枣花蜜膏,每日调了水服用,有润燥养阴的功效。”
担心姳月不喜,叶汐又补充道:“花蜜削弱了姜茶的辛辣,不会难喝。”
“你可真是心灵手巧。”姳月诚恳的夸赞,语气的赞叹反倒让叶汐不好意思起来。
“嫂嫂别夸我了。”叶汐自卑垂睫,“祖母总说我笨手笨脚。”
姳月想起叶老夫人,自从她嫁入国公府起,老夫人待她一直慈爱和蔼,还免了她的晨昏定省。
故而不解老夫人为什么会这么说叶汐,若她都笨手笨脚,自己这样算什么?
“我是说真的。”姳月声音没有什么力气,眼眸却很认真的看着叶汐。
叶汐愣了下,杏眼弯起,“嫂嫂快尝尝这花蜜膏吧。”
“我这就去冲。”水青走到桌边调水。
叶汐想起问:“我方才看到二哥往府外去了,似有急事的样子,好像是。”
水青用勺子搅着水,闻言手一抖,勺子咣当掉回碗里,“三姑娘。”
她极为紧张的出声打断,姳月奇怪的转眸看过去,“怎么了?”
水青目光闪烁,叶汐拘谨询问:“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不是,是奴婢。”
水青支支吾吾。
姳月是大大咧咧的性子,这会儿却不知为何,像是有什么不好的预感绕在心上。
姳月看着水青闪避的目光,心口泛凉,勉励抿了个笑对叶汐说自己有些累。
叶汐很快会意,又关切了两句便起身离开。
姳月问水青:“叶岌去哪里了。”
水青捏着指尖跺脚,“世子说去去就回来,夫人就别问了。”
若没什么事,叶岌为什么要遮掩,越是遮掩,姳月心里的猜测越是放大。
腹中的抽痛又严重了一些,她咬唇冷下声音,“你到底是我的人,还是他的人。”
“奴婢当然是夫人的人。”水青急道。
姳月深呼吸,“那叶岌去了哪里?”
“世子,世子他,步杀来传,说沈依菀有性命危险。”看到姳月怔神愣住,水青着急解释:“世子只是去看一看情况,夫人千万不要多想。”
小腹的抽痛又加剧,胃被痛绞的作呕感涌上来,姳月抬起掌心压住,眼眶被疼出的泪雾染红。
*
叶岌去到十东巷,一路阔步走到沈依菀所在的房中,推开门,屋里亮着烛火,却不见有人。
叶岌皱起眉心,一双纤柔的臂膀从背后环上。
眸中转过冷意,出手凌厉扣住腰间的腕子,同时转身,冷眸攫着沈依菀,“你骗我。”
他眼里的冰冷让沈依菀的心透寒,甚至感觉不到手腕的疼痛,仰面凄楚道:“若不是以为我要死了,你都不会来是不是?”
她睇看向被叶岌握住的手腕,腕子上赫然是一大片撞出的淤青。
叶岌注意到她的伤势,很快把手松开。
“马车被撞翻的时候我真的以为我要死了。”沈依菀喃喃低语,弯唇苦笑,“我倒宁愿我死了。”
叶岌开口制止,“轻言生死不好。”
“不然我还能如何?”沈依菀仰面看着他反问。
叶岌能说得都已经说过,“既然受了伤,就好好休养。”
见他要离开,沈依菀急抓住他的宽袖,叶岌蹙眉回头,神色间已经有不耐。
月儿或许已经醒来,若是见不到他,会不安。
沈依菀被他的目光刺痛,曲紧指尖,如果不是中邪,叶岌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沈依菀眼中涌上坚决,她要让她的临清回来!
“我还有几句话要与你说,便当是全了我们这么多年的情意。”
沈依菀放开他的袖子,走到桌边坐下,看向还站在门口的叶岌,自嘲而笑,“就几句,你也不愿意吗?”
叶岌走到她对面落座。
沈依菀到了杯茶递给他,“过去你只喜欢吃我煮的茶,如今也来不及煮了,你就凑合吃口。”
叶岌接过茶,眼帘垂低,目光落在茶面上看不出情绪。
沈依菀放在桌下的手握紧,轻声而笑:“连一盏茶都不愿意喝了吗?”
叶岌手指贴在茶壁上细微摩挲的一下,仰头饮下了茶水。
“嗒”的一声,他搁下茶杯,“说罢。”
沈依菀摒着呼吸看着他,叶岌忽感觉不对,用力摇晃头,紧接着人重重倒在桌面上。
沈依菀堵在喉间的呼吸骤然松懈,轻抿发干泛白的唇,起身快走到门口。
步杀就候在院中,看到情况有变,快步上前厉声问:“沈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沈依菀拦住要往里冲的步杀,“我是要让世子醒过来。”
步杀神色严峻,“什么意思?”
“我不会害他的!”沈依菀摇着头苦苦哀求,“我怀疑世子是中了邪,才会性情大变。”
“姑娘这不是糊涂。”步杀眉头紧皱,眼里满是荒唐。
沈依菀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你跟在世子身边那么多年,难道就不觉得奇怪?如果没有发生什么,他怎么会这样?”
步杀被问的说不出话,沈依菀的问题他不是没有想过。
他是最清楚世子对沈依菀有多看重,更知道世子曾经对夫人态度,说是厌弃也不为过。
一切确实变得太快,可他几乎寸步不离跟随世子,如果发生过什么,他怎么会不知道。
“步杀,我求你了,你就当帮帮我。”沈依菀眼含热泪,抱着最后的希望恳求。
步杀身为叶岌的侍卫,这个时候应该果断拒绝,可他深知沈依菀说得这些古怪都是真实存在的。
沈依菀的苦苦相求又让他心有不忍,挣扎犹豫再三,才豁出去点点头。
沈依菀大喜,叫来早就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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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道士,先前她亲眼看到那个疯了的女子清醒过来,她的临清也一定可以回来!
道士被请进屋中,步杀上下审视着他,“你有把握?”
道士手执拂尘,捋着须,仙风道骨。
“就是此人被妖邪所惑?”道士并指点了点昏睡的叶岌,走上前俯身细看他的面容。
沈依菀紧张屏息。
道士沉吟几许,取出一张符纸,压在叶岌眉心,只见那符瞬间着火。
沈依菀惊呼,“怎么会这样?”
道士神色严肃,“果然是邪祟入体,快将人扶到床上,待我设坛做法!”
步杀凛然走到叶岌身边,刚要碰到他,就叶岌抬起的手隔开。
步杀看着坐起叶岌大惊,“世子!”
沈依菀脸色刷的变白,怎么会这样,叶岌明明已经晕了过去,怎么会醒来。
叶岌扫视过面前的几人,极具压迫感的视线让每个被看过的人都心生恐惧。
沈依菀对上他的眼眸,淡漠的一眼让她踉跄,叶岌不紧不慢执起先前的茶盏,屈指在喉咙下方的穴位一摁,吐出了那口茶。
“你发现了。”沈依菀喃喃道,又怎么也想不明白,她下在茶里的迷药无色无味。
叶岌替她解惑,“你表现的太过反常。”
所以才想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结果令他失望。
沈依菀被他的眼神刺激到,“我反常…”
她无力而笑,“我又如何有你反常?你知不知道你已经彻底变了。”
“你被赵姳月蛊惑,你忘了我们的情意。”沈依菀眼泪婆娑,手心按着纠痛的心口,“若你醒来,定会后悔这般伤我。”
“够了。”
面对她的失控,叶岌只是静静打断,冷静的让人绝望。
他是怎么回事他很清楚,中邪?无稽之谈。
至于方才符纸烧着,更是江湖上不入流的把戏。
沈依菀阖紧眼眸,仍由着泪水淌落,“那你可愿让道长开坛作法。”
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那道士身上,“道长,你一定能有办法的,对不对?”
“依菀,你从前不是这样。”
叶岌无可奈的说了声,转眸睥着那道士,“好,我允许你来给我驱邪。”
道士看着眼前气度非凡的男子,清了清嗓子,正欲开口,却听他又说:“若是你做不到,那么你将会以“执左道”之罪,被押入大理寺狱,受烙刑。”
那道士顿时像被掐了喉咙,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惊愕眼前的人到底什么身份。
想到方才的随从称世子,道士额头上滚出冷汗,一颗接一颗的往下落。
叶岌冷声开口:“可以开始了。”
沈依菀寄托了所有的希望,道士左右巡看,到底不敢赌,一个激灵,扑通跪倒在地,“小道迅游四方,偶尔替家人开坛做法,也是祈求家宅平安,驱邪,小道道行实在不够。”
“道长!”沈依菀失声叫了声,心随之落进谷底。
叶岌懒懒“哦”了声,“不是你说我了中邪?”
“小道,小道只是怀疑,不敢断定。”道士满头冷汗的解释。
叶岌挥手打断他,“妖言惑众,押入大理寺。”
步杀走上前,缚了道士的双臂,叶岌扫看向他,“至于你。”
“属下甘愿受罚。”步杀低垂下头,他身为世子的随从,却擅作主张,属于大罪。
“我身边不要不忠之人。”
步杀闻言直直跪地,“属下自知大罪,世子怎么责罚,属下绝无怨言,只求世子再给属下一个机会。”
叶岌看着步杀,步杀是不是真的有二心他很清楚,“一百鞭刑,还活着就回来。”
一旁的道士早就吓得抖如筛糠,步杀叩头领罚,押着他往外走。
沈依菀轻笑抬眸,清丽的脸庞全是灰败,“不知世子准备怎么处置我呢?”
“我说过,你对我有恩,我永不会忘记。”叶岌看了她一会儿,“没有下一次。”
他起身往外走,庭中远远站立着一道纤细的身影。
皎白的月色镀在她身上,朦朦胧胧。
叶岌平整的眸光有了变化,“月儿!”
他跨步走上前,姳月抬起手,掌心抵触的对着他。
“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