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小偷啊!”
阮霁竹听见远处有路人大叫,她定睛一看,发现饭店里的摸鱼小偷王戴着口罩、抱着一整箱番茄汁。
箱子上还放着他提前偷出来的电蚊拍……
关键这人还挑衅般站在自己面前,眼睛弯弯。
阮霁竹登时气血上涌,伸手一抓,却怎么也碰不到他。
突然,她莫名其妙飞起来了,身体还变大好几倍,一下子窜到逃跑的摸鱼小偷王面前,岿然而立,正气凛然,把他攥在手里:“你这个坏蛋!”
没想到摸鱼小偷王摘下口罩,手上的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笑得很得意:“抓到我了又能怎样,你—要—迟—到—了—”
迟到?!
阮霁竹觉得自己身体直往下坠,然后猛地惊醒,不可置信地回味着刚做的梦,抖着手探到床头柜,摸到手机摁亮屏幕,使劲揉了揉刚睡醒还比较模糊的眼睛。
屏幕幽幽的光像锤子捶打阮霁竹的心:清晨五点五十三分。
离六点的闹钟还有整整七分钟!
她崩溃哀叹。
为什么不是半夜醒来,发现还有好几个小时可以睡的情况!
这七分钟的宝贵程度高中牲谁能不懂!
阮霁竹抿直唇角,呵呵一笑,薅了把自己睡成鸡窝的头发,在心里又给摸鱼小偷王记了一笔:
——请无偿归还她的幸福感。
立刻!马上!
早上对于起来赶晨读的高中生而言是一天中最脆弱的时候,阮霁竹咬着牙刷表情冷酷,又默默给“锦南一中”和“刘意先”分别记了一笔。
——凭什么转学生不配拥有报名日的半天假期,第一天来学校就要赶早读?没人权。
阮霁竹的思绪被敲门声打断,她迅速漱口开门。
“小竹啊,”是阮昶,“今天我送你去,刘老师说会提前在门口接你,我刚好跟他打个招呼。”
阮霁竹点头,收拾好了之后和阮昶一起去了学校。
*
阮昶调来锦南是因为这边的分公司少一个高级网络技术人员。
因为急缺,所以福利也很好,分了一套锦南一中的学区房,叫绽春华园。
虽然是个老小区,但是胜在位置近,和一中的距离不到一千米,平时步行去学校完全没问题。
锦南第一中学不在市中心,而是建立在一个很普通的路段。
据说前身叫锦南学堂,是一个当初隐居在此的文人设立的,他自号攸宁,为了纪念他这条路都被命名为攸宁路。
一中的地基拔高了一些,到门口还要跨一条河,桥做得很宽敞。
白色大理石的栏杆雕刻着名人名句,每隔五十厘米就插了个旗子,看起来气派极了。
门头看起来有些年头,应该是在最初的基础上做了修缮,看起来恢宏壮气又有历史感。
学校牌匾上还挂了个横幅,红底白字印刷着:欢迎新同学。
大门右侧有一块很大的LED屏幕,上面的红字毫不收敛地滚动播放着:
千娇百媚花枝满,捷报送达在今日。
热烈庆祝我校2017年高考再创辉煌:
一、王同学勇夺本省理科状元
二、理一本达线率84.7%;理二本达线率98.3%
……
不愧是在全国都能排得上名号的重点高中。
阮霁竹开始盘算按自己的成绩能排到班上多少名、全校多少名。
等走到校门口的保安室旁边,阮霁竹才后知后觉地开始紧张起来。
阮昶看了半圈没发现刘意先,刚准备掏出手机打电话,刘意先就像个炮弹似的从保安亭里窜了出来。
他发型潦草,像起床抓了两把就来上班了。
也不像那天穿着正式,只穿了一件有些磨损的灰色Polo衫,下身是黑色五分裤、露出了那天掩藏在西装裤下的旺盛腿毛,脚踩一双老北京布鞋。
左手拎着一个透明袋子,里面是衣服,红黑配色的,红色占了大部分。
……和那天的资深严格教师形象截然不同,像个要下地的老农民,阮霁竹抬手揉了揉鼻子,忍住了想笑的冲动。
阮昶显然也受到了冲击,朝刘意先点头,开口就打了个结巴:“刘…刘老师。”
“家长好,不耽误时间了,我直接把阮霁竹带进去吧,”刘意先抹了把头上的汗,甩了甩,“走吧。”
阮霁竹整理了一下书包带,跟着刘意先走进了学校。
刚入门就是一段青石砖铺起来的大道,两侧都栽着高大的樟树,走了大概一分多钟,面前就变成了柏油路,还出现了一个很大很漂亮的喷泉池。
刘意先‘哦’了声,把拿着的袋子塞给阮霁竹:“这是你的校服,之前你姑姑说了你的码子,应该是合适的。我们一中不强制穿校服,但是每周一大课间的升旗仪式必须要统一穿哈。”
阮霁竹接过放入书包:“好。”
“这中间的是高二楼,”刘意先指了指面前三幢单独但是中间有长廊连通的建筑,“左边高一楼,右边高三楼。”
阮霁竹看着五层高的面对面白色建筑点头。
“我们是高二(7)班,”刘意先步履不停,“在四楼,虽然高,但锻炼身体总是个好的。”
确实,在没有电梯的情况下,贵校的四楼是不矮了,可倘若她爬了一整年的六楼呢?
阮霁竹心态稳定,跟着默默上了楼梯,习惯性地一次性跨两个阶梯。
“嚯,”刘意先冷不丁冒出一句,“你身体素质还蛮好。”
摸不透刘意先在想什么,阮霁竹尬笑:“……还好。”
很快到了四楼。
他们是从左边的楼梯上来的,要经过五班和六班。
早读铃声还没打,阮霁竹默默打量了几眼。
五班的班主任来了,在走廊吞云吐雾,里面传来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六班班主任还没来,大部分学生都蔫巴巴趴在桌上补觉。
刘意先朝五班班主任相互.点头,算打过招呼。
到七班门口时,刘意先示意阮霁竹在外面等等,自己抬脚走了进去。
七班的大多数同学也在补觉。
然而高中生有着熊一样敏锐的嗅觉,察觉到氛围不对就起了个七七八八,纷纷从脚边的书箱掏出那本厚得像砖的蓝黄封皮维克多。
刘意先翻了个白眼,走上了那一节台阶,拿起戒尺敲了敲智能讲台旁边的小木讲桌:“讲了无数次,没打铃就睡呗,打了铃该干么四干么四(该干啥干啥),装什么。”
底下传来个男声:“大‘先’,这学校的生态系统,您和我们可是标准的捕食关系。”
旁边传来几声‘咦’的倒喝彩:“装逼……”
喝倒彩的人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说了两个字就噤声了。
全班哄堂大笑。
“了不得诶遁地,”刘意先皮笑肉不笑,“你还预习了必修三啊?”
‘遁地’骄傲地挺胸,‘嗯哼’了声。
刘意先化身变脸大师:“你给我少讲点话。”
‘遁地’蔫,不吭声了。
阮霁竹觉得好笑,哪成想下一秒话题就转到自己身上了。
“我之前跟你们说要来个转学生,”刘意先指指正对着里面看的阮霁竹,语气变得严肃,“人今天来了,啊,我再跟你们重申一遍,别的班上我管不了。这是在我带的班上,最好是不要让我发现有人孤立同学。高一讲过,这是第二次,高三我还要讲。”
一股暖流猝不及防地涌入心头,阮霁竹像在冷冬喝了口热汤。
她不是没有过人际关系上的担忧,曾经也适当地跟家里诉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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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为女性的妈妈还能理解她,可是爸爸却不能,他说学校不是学习的吗?问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于是阮霁竹没再提过,但她并不怪阮昶。
她想,大部分中年男人都像她爸爸,作为男性,他们拥有一颗强大的心脏,于是不懂孩子们的‘脆弱’。
面对生活逐渐得心应手的他们常常会遗忘:强大是历尽千帆炼成的,而‘脆弱’才是每个人最初的底色。
看来自己还是以貌夺人了,阮霁竹思绪回笼,看到刘意先朝自己招手,深呼吸两次,走上了讲台。
刘意先安抚性地拍拍她的肩膀:“新同学自我介绍一下。”
阮霁竹微微点头,双手背在背后,有些紧张地扣着,缓了几秒后坦然看着底下,嗓音放大了点儿,清脆极了:“大家好,我叫阮霁竹,云销雨霁的霁,竹是四君子里的竹。”
掌声轰鸣。
还有人拍桌子。
同时早读铃响,七班却因为阮霁竹的到来没有响起读书声。
刘意先又敲了敲木讲桌,抬手指了个地方:“好了,阮霁竹,你就坐彭静婉旁边吧。”
阮霁竹点头朝那走,那个被叫做彭静婉的女生有一头利落的齐耳短发,很瘦但不病气,笑嘻嘻的、友好地跟她挥着手。
她回予笑容,抬起小臂回应。
位置是倒数第一排,收拾得很干净。前面还有一个空座,画风突变,书本胡乱堆叠,一只缺笔帽的笔滚在桌角。
“你好啊!你长得真好看!”
阮霁竹刚坐下就听见彭静婉热情说。
刚被叫做‘遁地’的男生就坐在彭静婉前面,掩耳盗铃般拿着书挡着头,回首,胖胖的脸笑出两个酒窝,自来熟:“竹子啊!你好你好!”
察觉到刘意先在往这看,阮霁竹刚用眼神示意遁地,就看见彭静婉利落熟练踹了一脚‘遁地’的凳子。
然后低下头右手抬起来放在头上,声音压着,嘴不动地说:“我操了,你那张脸拿那么小的书怎么挡得住!老班盯着你,低调。”
阮霁竹心领神会,抬起一只手扶住脖颈,假借活动颈椎慢慢低头。
‘遁地’也装模作样地活动了下脖子,就这么扭回了自己桌前,放下书没再乱动。
刘意先哼哼两声:“彭静婉,你和‘飞天’‘遁地’俩活宝多给新同学介绍介绍。”
‘飞天’?
哦,想必应该是坐在自己前面的同学。
彭静婉‘啧啧’两声,朝阮霁竹低声说:“咱老班特别喜欢起外号,而且换得很勤,飞天遁地是前天出炉的,你知道为啥吗?”
“不知道。”阮霁竹摇头。
“前天傍晚,大仙在球场看见这哥俩打球,”彭静婉憋着笑,“一个,嚯,飞起来投篮。另一个,嗬,扎地防守。遂得名。”
……
“大仙就喜欢夸张手法,”彭静婉点评,“教生物屈才了。”
阮霁竹也点头笑出来。
“不对啊,”刘意先终于发现,“遁地,飞天又迟到了?”
遁地痛心点头。
阮霁竹迅速抓住‘又’字,心往下一坠,指尖发麻,心想那个姓薛的‘问题学生’不会就坐自己前面吧。
好崩溃。
刚想问问彭静婉。
结果下一秒——
一道男声高喊‘报告’,丝毫没带迟到的心虚。
应该是刚跑过来的,还有点喘气儿。
好耳熟。
阮霁竹机械地转头去望。
和摸鱼小偷王撞上眼神。
好尴尬。
目光交接的瞬间。
阮霁竹也从他的眼睛里读到了错愕,错愕之后,又看到了他凌乱刘海下的眉毛微挑。
呵呵。
……这是挑衅吧。
这绝对是挑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