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没有，一丁点儿也没有。
陈钰是真的愿意把她当做妹妹。
云倩忽然觉得很委屈……
从很早之前，她就知道他是个风流的人，喜欢来得快去得也快，拿得起放得下，喜欢的时候百般温柔，不喜欢的时候心硬如铁。
花心，却不薄幸。
她不介意这些，可是为什么，他喜欢这么多人里，从来都不肯有她？
他明明对她那样好，为什么不能喜欢她呢？
云倩两步冲上前，拽住他的衣领往下拉，自己踮着脚，就要强吻上去，陈钰偏过脑袋，轻轻松松躲开女孩的唇。
主动求爱，已非淑女所为，陈钰的躲闪行为更像是狠狠扇在她脸上的一巴掌。云倩满心酸涩，强忍着羞耻，继续将自己的红唇往上凑。
“倩倩……”陈钰按住云倩的肩膀，将她往外面推，厉声呵斥。
两行清泪顺着女孩略显苍白的脸颊流下，云倩颤抖着嗓音，倾吐自己的心声：“陈钰，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没有哪个妹妹会想亲吻自己的哥哥，我就是喜欢你，爱你，想要和你在一起。你可以喜欢容城任何一个女人，为什么不能看看我？”
十二岁，情窦初开的年纪，云倩就喜欢上了这个陪着她长大的哥哥。可是他不信，说她是小孩子心性。
四年过去，十六岁，再过几个月她就满十七了，她长大了，陈钰依旧把她当做孩子。
有时候，云倩真的很恨这四岁的年龄差。如果不是这四岁，如果她和陈钰一般年纪，那她的喜欢，是不是会更容易得到他的认可呢？
看着云倩心痛流泪的画面，陈钰心里万分不是滋味。
他无意伤害这个美好纯真的女孩，但作为长辈，有些话他却是不得不说，“倩倩……如你所说，我可以喜欢任何一个人……但是，唯独不会喜欢你。这并不是因为你不好，恰恰是因为你很好，你值得一个全心全意爱护你，尊重你的男人。这个人，不是我……”
“不是的，陈钰。”不等陈钰继续说话，云倩着急地打断他，“你只是不愿意看向我，只要你愿意，我们就会很快乐很幸福的。世界上除了爹地和你，不会有第三个男人会真心真意对我好，你就是那个全心全意爱护我，尊重我的人啊。”
陈钰擦了擦她的眼泪，动作很轻，说出口的话温柔又残忍，“倩倩，如果我今天欺骗了你，违背本心，接受了你，对我有什么坏处呢？
“没有！家族的荣光，貌美的妻子，在我接受你的那刻，这些就落入了我的掌心。但是，这对你不公平，这对你是欺骗和侮辱，这是对我们这么多年情谊的辜负。
“倩倩，你清醒一点，睁开眼睛好好看看，你的灵魂是自由的，你是自己的主人，你应该去追求真正属于自己的幸福，而不是在你的青春浪费在一个不爱你的人身上。”
“不要再说了，”这些大道理，在云倩眼里，不过是他拒绝自己的托词，她奋力挣开陈钰的桎梏，颤抖的手指向门口，泪如雨下，“你走，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倩倩......”
云倩怕从他的嘴里说出更多令自己伤心的话，着急地将他往外面推，“时间不早了，病你也探过了，我就不招待你了，请回吧。”
陈钰不敢再拿话刺激她，妥协着一步步往后退，直到被关在门外。
屋内，云倩抵着门，身体无力地下滑，她坐在地上，手紧紧捂着嘴，不敢让自己狼狈地哭出声音。
陈钰站在门口，轻轻推了推门，又喊了几声云倩的名字，不出意外的，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收回手，沉默地站在门外，任由着心里的愧疚继续滋生。
到底是哪一步走错了呢？他和倩倩怎么会落得这般田地？
“倩倩……我先走了。”离开的时候，陈钰还是和里面打了声招呼，他怕他不辞而别，云倩会更难过。
说完，陈钰没有马上离开，他后退几步，然后站定。很快，房间里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正当他心有期待时，房门从里面拉开道口子，接着，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被扔了出来，正好滚到陈钰脚边。
“带上你的东西一起走，我不稀罕。”云倩凶巴巴地说完这句话，又把门锁上了。
陈钰低头，随意一瞥，认出是自己特意为哄她准备的甜品。
看来她这次是真的伤心了。
陈钰心事重重地回了府，路过花园的时候，隐约听见女子哭泣的声音。他停下来四处张望，却不见任何人影。
凝神细听，陈钰发现声音似乎是从不远处一处假石后面传来的。他没有贸然靠近，站在原地，扬声问道，“是谁在哭？”
呜咽声戛然而止，寂静中，陈钰听见一声悠长哀怨的叹息，在漆黑的夜晚显得有几分可怖。
“谁在装神弄鬼？还不赶快出来！”陈钰心里有些发毛，拔高音调呵斥道。
这次，石头后面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陈钰深吸口气，平复慌乱的心跳，小心翼翼地往那边靠过去。
花园的电灯是旧物，几年前安装的，光线昏暗，脚下的路照得不甚清晰，视物勉强足够，花草树木在暗影中影影绰绰，陈钰心中直打鼓，期盼着不要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才好。
转到石头后面，那里空荡荡的。陈钰一拳砸在石壁上，心里产生被戏弄的恼火的同时，又不觉松了口气。
夜渐渐深了，陈钰自然不可能满园子找刚才的“东西”，他转身，决定先回房间，之后再做打算。
从石头后面走出，陈钰忽然看见一道白色的影子从拐角的阴影处飘出来。
“啊——有鬼！！”陈钰骇得倒退两步，脑袋重重磕在石头上，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秋礼平静地盯着被吓到的陈家大少爷，面无表情地冷冷出声，“不是鬼，是人，会冒热气的那种。”
笑话很冷，声音听着却耳熟，像极了某个讨厌鬼。夜色深沉，又隔着一段距离，陈钰压根看不清人，他不确定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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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口：“秋礼......？”
“……嗯，是我。”
声音依旧平淡，没有什么波澜，像是秋礼的口吻。确认是他认识的活人后，陈钰悄悄松了口气，整个人也不像刚才那样紧绷着了。
他看向秋礼，虽然不知道她的脸上现在是什么表情——或许大概率是没有表情的，她向来如此。可陈钰莫名觉得，秋礼肯定在心里把他当做傻瓜。
他心中懊恼，又有点尴尬，这种糗事怎么偏偏被这个讨厌鬼撞见了？
陈钰想着，往前走了几步，想要确认她有没有在看他的笑话意思。
“大晚上的，你不在自己屋子里待着，穿着白衣服，跑花园里装神弄鬼的做什么？”他慢慢靠近，眼神始终落在她的身上，嘴里也没停歇。
“与你无关。”
“怎么就与我无关了？这个时间点……”陈钰略做停顿，从口袋里取出怀表，借着昏暗的灯光勉强分辨出时间，“快十点钟了，你不在房间休息，反而在花园里四处游荡，形迹很可疑哦。作为陈家的一份子，我有必要对陈府的安全负责。所以，我完全可以去大太太那儿告你的状。”
陈钰说这话的时候，扬着眉，嘴角噙笑，裹挟在轻快语调中的恶意却明晃晃的。
这次在陈府和秋礼重逢，陈钰心里是很不舒坦的，哪怕之后认清了她的真面目，想开了，他还是心存芥蒂，总觉得一口气不上不下的。
偏偏秋礼跟个没事人一样，对他一如既往的冷淡，见了他也没有多余的反应，就像是两人两人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此刻好不容易抓到她的小把柄，陈钰便忍不住刺她一刺，疏解堵在心里的不畅。
秋礼：“……”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陈钰是这样无聊幼稚的人？
“找东西。”
“嗯？什么？”陈钰根本没指望她能回答自己，毕竟以前他说十句话，她也未必会回她一句，所以他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反问道。
“东西掉了，在找，不行吗？”秋礼以为他是故意的，没好气地重复了一遍，径直朝着陈钰的方向走过来。
随着距离的拉近，陈钰注意到秋礼手上提着一盏灯，不是那种纸糊的灯笼，而是琉璃做的花灯，轻巧明亮，正适合夜里照明——
确实有点出门找东西的架势。
柔和的灯光均匀地照在秋礼的身上、脸上，陈钰看了她一眼，发现她身上的长裙不是白色，而是一种极浅极淡的蓝色，只不过晚上的光线昏暗，乍一看以为是白色。
视线再往上移，就落到了她的脸上。她的脸是标准的鹅蛋脸，古典韵味十足，很白净，没有涂脂抹粉的痕迹，眉黛春山，星眸熠熠，如瀑的长发整齐地梳在脑后，看着竟比昨天精心装扮后更加顺眼。
现在的她，更加接近他记忆中秋礼的样子——清新脱俗，带着点天然的清傲，若即若离，像极了出水的芙蓉。
陈钰心神恍惚，怔怔的，不知道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