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琢怀着沉重的心情编辑完所有内容,发给那人,放下手机,他敲001问:【小三花未来会投胎到哪里呢?还是做一只猫吗?】
001对数据手指:【我也不知道捏,宿主,我目前只能告诉你,所有委托者并不就是完全消失了。他们以念力发出求救,能被我们接收的,都不会是坏人。】
初琢眸底掠过银色流光,浅色瞳仁晶莹剔透,快得无法捕捉,浓密卷翘的长睫微颤:【那就很简单了,好人,有好报,所以他们终会在未来的某一天有个好归处,或许这个过程要很久,但一定会有的。】
那人是个二话不说的性子,收钱办事,绝不多聊一句话。
摸清肖睿广的社交与日常,某天傍晚肖睿广出门后,他尾随对方身后跟踪。
袖子里藏着木棍,到没人的地方时,那人指间灵活地取出棍子,挥手敲向肖睿广的后脑勺。
砰的一声,疼痛来袭,肖睿广没了知觉,被人套麻袋装走。
腐朽昏暗的地下室很久没有来人,水声嘀嗒嘀嗒的响,灰尘呛得人喉咙不舒服。
肖睿广睁开眼,天花板上的蜘蛛网正对着他。
脑袋被击打的部位隐隐作痛,四肢由绳子捆绑住,肖睿广挣扎无果,朝外喊道:“你们是谁?要钱是吗,我有钱,只要你们放了我,我可以把钱给你们。”
那人任由肖睿广说得天花乱坠,始终不吭声。
肖睿广渐渐感到不安,他才刚来这里,到底会得罪谁……
那人见肖睿广不再废话,拖起手中的锤子,朝肖睿广走过去。
铁锤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呲啦声,肖睿广害怕地瑟缩,想要躲起来,四肢牢牢锁在床上,他左右都动弹不得,惊恐地瞪向朝他举起的锤子。
“啊!!!”
肖睿广嗓子喊得破音了,仍不影响那人的行动,用锤子一根一根砸碎他的脚趾,疼得他直冒汗,嘴里喃喃着饶他一命。
不过是一点脚趾疼,比起他曾经津津有味的各种虐杀动物轻多了,肖睿广却“娇弱”地像死去一遍,如同溺毙后被人捞出来,虚的只剩下出气。
那人按照雇主吩咐,吊着肖睿广的命,等他稍微缓缓,不知道从哪儿拿来一瓶药水,扯开肖睿广耳朵灌了进去。
“啊该死!住手住手!!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头被一只巨大的手掌摁住,肖睿广无助地睁大眼睛,凄惨喊叫,声音空荡荡的,在整个地下室回旋。
到底得罪谁了…呼救声传出去了吗?应该是没有的,肖睿广意识模糊地想着……
短短十来天,初琢再收到那人发来的图片和视频,肖睿广骨瘦形销,鲜血润湿了眼睛上蒙着的黑布,被挑了筋脉的手掌毫无生气地垂落,下半身小腿被敲得面目全非。
视频里的他痛苦呻吟:“求求你…放了我,我有钱,只要你放了我,我会给你所有钱,也不会去告你,就当没见过你……”
看完视频,初琢关掉手机。
他心想,跟猫崽、跟千千万万被你虐杀的无辜小动物比起来,这才哪到哪。
开直播,大哥刷钱,隔空就能操纵一条鲜活的生命,谁能保证大众不知道的角落里,暗网视频流出,没人被影响?
不小心浏览到那些视频,有恃无恐,跟风,到最后习以为常,形成黑色产业链……道德和人性是最经不起考验的。
不一会儿,贺言川从背后摸过来:“看什么呢,怎么坐着坐着情绪不对劲了?”
初琢好奇地眨眼:“你怎么知道我情绪不对?”
“崽崽,我有没有说过你很好懂,或者说在我面前的你很好懂,几乎完全对我不设防。”贺言川眼神里充斥着爱意。
“那是因为你特殊,贺言川是唯一特殊。”初琢从不吝啬自己的情绪,“我喜欢跟贺言川在一起。”
贺言川心脏怦怦直跳,差点控制不住地表白,当他看清初琢干净又单纯的眼睛,一盆凉水兜头泼了下来。
男生习惯于他的存在,他说的在一起,就是普普通通的在一起,在他的理解里,他们从遇见的那天起,就一直是“在一起”的。
贺言川沉沉地吐出一口气,掌心揉了揉初琢头顶:“嗯,那就永远在一起。”
“最近怎么不变猫了?”贺言川轻轻转移话题。
“夏天好热,一身长毛像过冬穿了件棉衣,好热的,而且猫咪不能吃的东西太多了,夏天好多美食,只有人身才能吃。”初琢说着说着一顿,“贺言川喵,你想念我的猫身了吗?”
此刻的确有点想撸,抚慰他“受伤”的心灵,贺言川坦言:“崽崽给撸吗?”
初琢以行动回应,唰一下变回猫崽,接着一跃而跳,窝进男人怀里,扬起下巴呼噜呼噜叫。
贺言川撸撸他下巴,摸摸他背部,毛绒绒的大尾巴主动缠住小臂。
以往贺言川不会多想,可此时他不由自主地闪过崽崽人身时,如果也用尾巴缠着他……
初琢只觉眼前滴落阴影,定睛一瞧,血,他急忙抬起头,贺言川流鼻血了。
眨眼变成人,贺言川怀里一重,正疑惑他撸得好好的,崽崽怎么忽然变回人形了,初琢急急地探出手,从桌子上抽取纸张,怼近贺言川口鼻前:“贺言川喵,你流鼻血了,快点止住。”
鼻子里热流涌动,从鼻腔往外渗,贺言川眼睛往下瞥,纸巾迅速红了。
他手指捏着纸张,轻微低头,一路慌张地跑向浴室:“我去清理一下,可能是上火了。”
话说完,人也消失了,初琢操心:“夏天是很热,我去拿雪糕。”
鼻血成功止住,贺言川洗了把脸,冰凉的水使他静下心来,手撑着洗漱台,望向镜子里略显狼狈的自己:“……贺言川,你下贱。”
片刻后,贺言川擦干脸上的水,推开门出去,初琢就守在门口。
“贺言川,吃点雪糕降降火呀。”初琢手举雪糕递给他。
贺言川镇定地伸手接过:“谢谢崽崽。”
盛夏七月,尾声将近,初琢再次收到那人发的视频,血肉模糊的眼睛,和看不清完好的躯体,一动不动地趴在那儿。
[并附赠一句话:我要去自首了,之前答应我的,你要做到。]
[初琢回他:君子承一诺。]
那人有妻有女,年轻时太过混账,婚姻于他如同枷锁,对一双妻女不管不顾,十几年前搞赌博诈骗被抓了进去。
如今从牢里出来,妻女的生活早已没了他,人生过半,忆当初已然晚矣,他几次上门弥补,皆无功而返。
浑浑噩噩过了几年,身体查出绝症,初琢就是在这时候找上了他。
月末蝉鸣声渐少,猫崽生在八月初,恶毒的人渣败类死在七月末,死于他曾经引以为傲的手段。
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贺言川:“崽崽看谁的消息,甜筒化了都不吃。”
初琢舔了口甜筒尖尖,朝他笑了笑:“心情好,贺言川,我们去旅游吧。”
贺言川:“这么突然,是有想去的地方?”
自从初琢接手了肖睿广的事,贺言川便没特意打听,此刻男生愉悦的神情不难猜出,他得到自己想要的了。
“没有啊,就是觉得,尘埃落定,想出去玩一玩放松。”初琢快走几步,绕到贺言川前面倒着走,“贺言川,我今天好开心,可能是我情绪上头的想法,也许明天我就改主意了。”
“开心就去,顺从自己的心意。”贺言川道,“崽崽,你是勇敢自由的小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