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言川做好了接住一具男性身体的心理准备,怀中却骤然空旷,垂眸瞧了去,是熟悉的三花猫崽。
初琢张嘴说话,讲出一串猫语,又变回猫了。
猫崽叹了口气,接着手舞足蹈地在男人怀里扑腾。
爪爪挥拳,后腿侧踢,身子一拱一拱,脑袋上下晃,好一套连环妙招,初琢一边喵叫一边动,信息量极多。
脑回路神奇地理解了崽崽一连串比划的贺言川:“……”
他连忙兜住猫崽:“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说你刚才在猫爬架上面变成人了,准备以人身跳下来,想大展威风,没想到跳到一半又变回猫。”
初琢举起爪爪:“喵。”
贺言川迟疑:“给我点赞?”
初琢:“喵!”是的,贺言川你懂我!!
“崽崽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人吗?”贺言川问完,懊恼地拍了拍脑袋,“忘了崽崽现在说不了话。”
初琢:“喵~”贺言川笨笨。
“崽崽骂我呢?”贺言川捏了捏它的耳朵。
初琢目移,卧在贺言川怀里不再吭声。
贺言川拿它没办法,抱着猫进卧室睡觉,走到一半想起来崽崽可以变成人了,略犹豫。
“喵?”初琢歪头,小猫长长的睫毛翘起来。
被这双澄澈干净的目光盯着,贺言川再多想法都散个干净:“崽崽睡猫窝还是跟我睡?”
初琢爪爪踩奶:“喵~”跟贺言川睡。
贺言川猜测:“跟我睡?”
初琢:“喵喵喵。”
贺言川笑:“崽崽你过于可爱了。”
不管如何,崽崽永远是他的猫,就算变成人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贺言川手臂微微收紧,眸底弥漫着占有欲,抱着猫崽进了屋。
初琢依旧霸占了贺言川的一只枕头。
夜半,贺言川睡得正熟,胸口被压得沉甸甸的,他憋着呼吸醒过来,一具男性身体映入眼帘。
银色长发,乖巧睡颜,纯白色T恤被睡得松松垮垮,露出精巧的锁骨,睡懵了的贺言川反应了几秒,才意识到这是崽崽。
这是…又变回人形了?
不明白其中契机,贺言川不敢有大动作,勾起男生的一缕银发,视野里忽然晃过一道阴影,他凝神辨别,是崽崽的鸡毛掸子。
贺言川大脑轰的一声,耳尖一点点漫起绯色,他小心地提起男生手臂,轻轻从他身上挪开,然后自己下床,去浴室洗了把脸清醒一下。
向来洁癖的男人,来不及处理脸上残余的水渍,回到卧室,男生已经消失,猫崽崽肚皮朝上摊开身体,小肚子一起一伏的,呼呼大睡。
贺言川深深地吸了口气,慢慢上床,拨弄着崽崽的粉色爪垫,心里竟隐隐失落,片刻后他转过身平躺床上。
寂静的夜里适合胡思乱想,贺言川忽地记起,昨晚也看到过崽崽变人形?
只不过他以为是自己做的梦,便没有放在心上。
所以崽崽已经变过一次人形了吗,转变的规律又是什么?
过年跟贺妈妈坦白喜欢男生时,贺言川不是无的放矢,没有正面回答的背后,他做了个无厘头的梦。
收养崽崽没多久,他曾梦到过一个男生的身影,清瘦,坚挺,坐在离他不远处,角度问题只能看见半张脸。
晚上那会儿震惊于崽崽大变活人的现象里,贺言川一时之间没记起这个梦。
猫崽的呼噜声像台小功率发电机,贺言川突兀地联想起梦境内容。
身形跟崽崽很像,气质也像,就连那遮掩的半张脸,此时此刻回想起来,尤为相像。
养猫崽的几个月里,曾经被忽视的事情变得清晰,比如崽崽作为一只小猫,很多时候仿佛真能听懂他说的话,聪明得过头了。
那时他就有所怀疑,只是崽崽太可爱了,小招使得他根本没时间想太多,而且崽崽半夜跑酷、玩窗帘、追自己尾巴、爪爪碰桌上的水杯……更多时候,崽崽的生活习性就很猫咪,导致他没有过多去猜想。
不过再怎么设想,作为接受了二十几年社会主义科学观的现代人来说,也不会轻易想到猫妖,呃,猫仙,身上?
贺言川沉沉地呼吸,有种越捋越乱的感觉。
算了,一切等崽崽状况好些了再说。
天亮时,初琢准时睁眼,确认自己的形态后,开启叫早服务:“喵~”
两脚兽,起床做早饭了。
贺言川疲惫地睁开眼,手在身旁摸索,拾取目标,将崽崽捞进怀里:“我再眯五分钟,昨晚你又变人形,趴我身上给我压醒了。”
初琢歪头:“喵?”人形跟我崽崽有什么关系?
这个动作表情太好懂了,贺言川噗嗤一笑:“人形崽崽也是崽崽。”
初琢:“……喵。”
猫猫不易,猫猫叹气。
眯了五分钟,贺言川非常有诚信,起床给人兄猫弟做饭。
白天唰唰过去,因为崽崽身体异样,贺言川谢绝了朋友的聚餐邀请,任朋友如何笑话他是个究极猫奴都不反驳。
毕竟是事实。
快到日常直播时间,贺言川连直播都想鸽,反倒是初琢认为他过度紧张了,主动勾住男人的裤腿往直播室带路。
贺言川无奈,一口锅往下扣:“崽崽这是催哥哥给你挣小鱼干的钱?好吧,谁让崽崽这么可爱呢,哥哥去就是了,你把爪子松开,这么一路走过去小心指甲劈叉了。”
初琢:“嗷~”猫指甲可锋利了好吧。
贺言川:“……”
听不懂,但一定在反驳,真是一点都说不得。
直播打开,跟没开似的,贺言川完全不看弹幕,甚至眼神时不时地瞄一眼旁边,频率都赶上心跳了。
[是不是崽崽在那儿?]
[啊啊啊贺神交出崽崽,我们又不是真的能偷掉,让我一饱眼福瞅瞅怎!么!了!]
[是的,崽崽都想姨姨了(亲亲)]
[呵呵心不在焉的程度赶上崽崽没被接回来时,在医院住院的那一周了,崽崽是身体不舒服吗?]
[啊?补药啊崽崽那么可爱,贺神你不想播就不播,崽崽要紧啊]
贺言川瞄了眼弹幕,刷屏崽崽生病让他不要勉强直播的越来越多。
“崽崽没事。”贺言川随口回了句,桌子那边突然透过来一道阴影。
初琢趴在桌面,身体窜出热意,几乎在他有所感应的下一秒,整个身子猝然间沉重起来。
卧倒的姿势本就散漫,变成人完全不好找支撑点,哐当一声头朝下往桌底倒。
男人就在身边,初琢紧急喊他:“贺言川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