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雪远远望着周娘子铺席前散去的人群,有些焦急地看向自家五哥儿:“五哥儿,昨日我说的那件事,你再好好想想!瞧周娘子这生意做得多红火,若是还有其他人有投钱的心思,定然马上便能留意到,到时若有人抢占先机,你再想入伙就晚了!”
许世安抿嘴不言语,只同样望向周娘子的方向,不知心中在想什么。兰姐儿听了立雪的话,好奇问道:“五哥想入伙?去哪里入伙呀?”
立雪俯下身悄声道:“入周娘子的伙,兰姐儿觉得如何?”
“好啊好啊!”兰姐儿第一个赞同,满脸兴奋地说:“若五哥入了周娘子的伙,往后追风看病就方便了!对吧,五哥?”她歪起头看向许世安。
许世安先是不赞同地看了眼立雪,直将他看得低垂下脑袋,才又将视线转向兰姐儿,面色柔和,语气平缓:“莫要听他胡说,今日见周娘子的生意做得好,我便要入伙分一杯羹,那明日见其他人做生意也好,又当如何?兰姐儿长于簪缨世胄之家,更应约束自身,切莫随意介入他人的机缘。”
“哦。”兰姐儿似懂非懂答应着,只知道五哥这是不同意立雪的提议了,便没再多问。她的眼睛一直看着周娘子方向,她铺席前的人已散得差不多了,突然发现地上卧着一只猫,顿时惊喜叫道:“五哥,那里有只猫,是不是踏雪的阿娘?我们快过去看看!”
昨日五哥带着踏雪回家时她已经睡了,直到今日出门前才看见,足足与踏雪少相处了一整天!刚刚在路上,她已然从立雪口中问出了五哥买猫的所有细节,此刻见到大花,自然想到了踏雪,再也忍不住,拉起五哥的手向周娘子方向拽去。
许世安见周袅袅处已无旁人,便遂了兰姐儿的意,任由她拽着前行。立雪与盼月自是紧随其后,而今日之主角追风兴奋地想要从盼月怀中下来,却被死死禁锢住,她可不能放追风下来,只须一个不留神,它便会消失的无影无踪。听闻周娘子处有那什么牵引绳卖,今日定要买一条来给它戴上。
周袅袅正与刘大娘说话。人群才散去,刘大娘便第一个跑来,满脸喜色:“周娘子,我就说这牵引绳定能成!那个,我预定的那根,你没卖吧?”
“自是帮你留着呢,祺哥儿,快取出我预留的那根中宠尺寸牵引绳来!”周袅袅吩咐自家弟弟帮忙,祺哥儿应了一声,在挎包中将两根牵引绳拿出来,挑出那根中宠尺寸的递给阿姊。
见他长得乖巧,又不说话只做事,刘大娘更觉贴心,慈爱地问:“这是你弟弟?真听话呀,长得也好,像你!”将祺哥儿夸得害羞地红了脸,忽然开始蹲下身摸起大花来。
“对,今日带他来锻炼下胆量。”周袅袅边将牵引绳递过去边说:“这是给你预留的,没敢让我娘来做,找了个专业绣娘,厉害着呢!”
刘大娘接过仔细瞧看,果然与昨日的不同,针脚细密不说,布头上的花纹都对得上。她满意极了,当即将尾款二十文取出递过去,嘴上也不吝夸赞:“你这生意算是起来了,我看要不了多久,就可租个铺子单做!到时可别忘了你刘大娘,我可是你的第一个客人呢。”
“哪里就做起来了,还早呢。”周袅袅谦虚着,与刘大娘相视而笑。旁边徐婆不知何时站到了他们身侧不远处,死死盯住两人,看见他们喜笑颜开的样子,心中不忿,才想讽刺两句,却瞧见几人正向此处走来,看装扮像是勋贵子弟,她自是不敢多言,忿忿离去。
“周娘子!我带追风来复诊了!”还未到周娘子铺席近前,兰姐儿已小跑着冲过来,兴奋地同周袅袅打招呼。她刚才便想快些过来,但五哥实在是太重了,根本拉不动。
“是兰姐儿来了,”周袅袅见到这个小姑娘也很开心,认真打过招呼,才将目光投至许世安身上:“郎君昨日定的牵引绳已做好了,正巧追风到了,可以试戴一下。若不合身,我拿回家改完再来。”说着拍了拍祺哥儿,让他将最后一根牵引绳递过去。
祺哥儿不知何时又躲在阿姊身后,正偷偷看向兰姐儿。此时被阿姊一拍,犹犹豫豫不敢出来,好久才磨蹭着走出,红着脸将牵引绳递过去。
兰姐儿根本没瞧见他的眼神,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牵引绳上,抢在立雪伸手前将它接过,满脸开心:“哈哈,我刚才便见到这个了,还以为卖完了,没想我也有了!”感叹完,仿佛才发现周娘子身边有个小孩子,有些不好意思解释道:“我就是太开心了,并不是要抢你的东西。你是周娘子的弟弟吗?”
祺哥儿是头一次见到这般大方开朗的女孩子,见对方穿着锦袍,身后跟着丫鬟,一时讷讷的说不出话。还是周袅袅介绍道:“对,这是我弟弟祺哥儿,比兰姐儿要小一些。”
“哦。”兰姐儿其实并不在意这些,她对手中刚刚拿到的新东西感兴趣,挥手让盼月将追风带过来,在周娘子的指挥下,虽然有些手忙脚乱,最终也成功将牵引绳穿到了追风身上。
追风有些迷茫地站起身,抬了抬前腿,似乎是在适应身上的新装备。它不知所措地晃了晃脑袋,见众人都围过来,猛地开启了转圈模式。此时它虽然穿了牵引绳,但绳子另一端却没被人牵在手上,再加上幼犬更易兴奋多动,一下子窜出好远去。盼月与立雪都惊呼着想要控制住追风,不让他跑远,却反而被追风溜得团团转。一时间场面变得有些混乱,就连祺哥儿都没忍住探出脑袋看向疯狂的小狗。
“停下。追风,停下。”周袅袅向前踏出一步,蹲下来用双眼注视着追风,同时口中发出命令。在接收到语言信号后,追风有些疑惑地向发出信号的人望去,正看到那周娘子用不容置疑的姿态同他讲话,它还在转圈的身体无意识慢下来,用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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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眼神望向她。
周袅袅这才露出笑意,从竹篮中取出还未售出的狗饭,放到追风面前,夸赞道:“追风做的很棒,你知道停下的意思对吧,实在是太聪明了,值得奖励!快过来吃点我做的狗饭罢,尝过的小狗都说好吃!”
许世安听得有些愕然,每次见周娘子似乎都能发现她新鲜的一面,这令他感到有趣。
追风嗅闻起面前的狗饭,刚想要吃却似乎想到什么,转回头望向急出汗来的盼月,似乎是在等她的命令。盼月气喘吁吁地对它点点头,追风这才将头埋入碗中,大口啃咬起骨头来。
“没想到周娘子竟还会训犬,当真令人大开眼界。今日若不是娘子,追风或将再次跑丢,许某多谢娘子周旋。”看到场面被控制住,许世安也放松下来,连忙同周袅袅道谢。
“许郎君谬赞了,我也只想着尝试一下。今日原本就是观察追风的恢复情况,对指令的反馈当属其中一项判断,目前看来,追风的确已然痊愈了,那药可莫要再喂。”
“盼月记得了,多谢周娘子诊治。也是因这几日我们总拘着它,不让它出门,今日才如此兴奋,现下好了,身体痊愈不说,还有了这牵引绳,能随兰姐儿在府中到处转转了!”盼月相当开心,这几日她每天都要想好些办法阻止追风乱跑,一人一犬斗智斗勇,均难受得很。而此时她已握好了牵引绳,追风再如何疯跑也能被及时拽住了,只觉安全感满满,对周娘子充满了感激。
“还是要让追风多出来走走,见见生面孔,不然还有复发的风险。”周袅袅叮嘱道。
兰姐儿与盼月都认真点头,承诺自己定会常带追风出行。特别是兰姐儿,似乎是多了个出来玩的理由,小脑袋仰起,承诺道:“那我便带着追风常来找周娘子,嗯,还有祺哥儿玩儿。”
祺哥儿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事,忙慌乱着答应下来,其实他也很期待,不甘示弱地说:“我家马上要来好多只小狗,到时可以让他们交朋友。”
兰姐儿听了更是高兴,凑到祺哥儿身边说起未来追风交友规划,将祺哥儿也说得畅想起来,两个小孩子与追风一同蹲在铺席旁,嘀嘀咕咕了起来。
小孩子们玩儿在了一起,成年人却有些尴尬。周袅袅看看许世安,又看看立雪与盼月,见他们似乎都在盯着兰姐儿与祺哥,好似等着二人讲完话,便要道别了。的确,牵引绳已付了尾款,追风也确认痊愈,他们若无其他事,定会早早归家。
但她却不想草草结束今日的会面,将手伸入怀中,握住了那三张纸,周袅袅暗暗下了决心,抬首扬声道:“许郎君,我有一事想要请教。”
许世安其实已然发觉周娘子今日与往常不同,似是有话要说。此时听她开口,心中不知为何也泛起了期待,他整理好思绪,望向周袅袅沉声道:“周娘子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