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铺了一层白,雪花飘下来,在路灯照耀下,清晰可见。
林乔裹着羽绒服,行动不是很方便,兴高采烈地伸手去接雪花,指尖冻得发凉时,被人握住。
裴寂包裹住她的手,扶上林乔穿着羽绒服也不显得臃肿的腰。
他说不会跳,但今晚看着林乔跳了三个舞。
已经差不多学会了。
裴寂适应着林乔的步伐,拥着她在大雪纷飞的小区广扬上跳舞。
林乔伏在裴寂胸口,那里跳得很快,强劲有力。
裴寂脸颊贴着林乔发丝,轻嗅他迷恋至极的味道,沉香味混杂了定型喷雾的花木香,现在还有冬雪带来的清冽感。
他有种冲动,想要这样摇晃着,拥抱着林乔,跳到天荒地老。
裴寂轻声道:“冷吗?”
她的手好凉。
林乔在他怀里摇头,裴寂攥着她另一只手,伸进自己的西装外套,放在他腰上,林乔揪住他的衬衣,裴寂抱住她的背。
暧昧蔓延,裴寂悄然红了脸。
这是他人生中最新奇的体验,和一个女生。
哪怕他没有治好,面对别人仍旧会感到抵触,可是最起码,和林乔在一起不会。
裴寂竟然觉得这就足够。
是避风港,是他的港湾。
裴寂紧了紧胳膊,让林乔贴进他怀里,紧密拥抱。
两人就这么跳着,没有音乐没有伴奏,只有雪花和路灯作证。
不知多久,都有些僵硬了,林乔才戳他的腰,闷声说回家。
裴寂一开口,发觉自己声音也有点抖,他赶紧牵着林乔,穿过雪幕飞奔回家。
地上已经有了厚度,踩上去咯吱作响,林乔的高跟鞋一滑,栽倒在裴寂怀中,裴寂弯腰把人抱起来,稳稳地进了门。
屋里热度很高,熏得两个人眼睛和鼻子都发酸,裴寂单膝跪下,发现林乔脚红了。
是冻得。
他懊悔了一下,给她换上拖鞋,温声道:“我去放洗澡水,你泡个热水澡,不要感冒了。”
林乔点点头:“你也一起。”
说完,裴寂抬头看过来,林乔红着脸补充:“你去另一个卫生间洗。”
裴寂笑了,起身揉了一把林乔的脑袋。
他去卫生间放水的工夫,林乔踢上拖鞋进屋接了两杯热水,买了两颗健体丸放进去,自己喝了一杯,将另一杯端给裴寂。
裴寂全部喝掉,浑身一暖,寒气不翼而飞。
他和林乔对视,又齐齐移开视线。
洗澡水放好了,裴寂离开时,还有些依依不舍,他克制着关上门,靠着墙平复起伏的心跳。
他想,这种情绪好像不对。
好像是,传说中的喜欢。
【叮——生子目标好感度60%!】
【恭喜主子,再拿一城!】
林乔泡进热水里,舒舒服服闭上眼。
.
每晚入睡前的冥想都是必修课,但今天两人“各怀鬼胎”,气氛明显不同。
裴寂迟迟不进屋,在沙发上来回换台。
时不时还扯一下睡衣领口,然后看几眼抱着腿躺在角落里昏昏欲睡的林乔。
她光着脚丫,睡衣裤往上蹭,露出半截小腿。
裴寂低声叫她,林乔没反应,只好坐过去,用手背碰了碰林乔脚踝,并不凉。
又去摸额头,也不热。
林乔彻底醒了,懵懵地看他,裴寂心底塌了一块,想要抱起她去睡觉,结果电视里突然传出不可言说的声音。
两个人一齐看过去。
偶像剧里,男女主抱在一起亲得难舍难分。
裴寂闹了个大红脸,赶紧去找遥控器,紧张下却不小心把遥控器丢了出去,想去捡的时候,林乔扯住他袖子晃了晃。
“你现在看这个,不会觉得难受吗?”她问。
裴寂愣了下,抬头去看屏幕里的男女,男人将女人压在床上,吻她的唇,镜头往下,是女演员的锁骨。
接着,男演员光裸的后背在发力,镜头渐渐拉远......
裴寂又想起了裴永昌和那几个外国女人,他想要捂住胃的时候,林乔靠过来,钻进他怀里,去按压膻中穴。
熟悉的痛感还有胃部不再绞痛的舒缓,让裴寂紧皱的眉头松开。
他放松地往后靠,吐出一口气,单手扶住林乔的后腰,由着她趴在那,按他的穴位。
林乔按了会儿就停下,借着这个姿势仰头,认真道:“脏的是人,不是这件事,也不该是你......”
她抬手覆盖住裴寂的眼睛:“这里没有脏,无论看到什么,都忘了吧,裴寂。”
裴寂喉结滚动,握住她的手腕,艰难道:“很难,我试过,忘不掉。”
他难得脆弱,林乔掌心湿润,想要移开却被裴寂阻止,他按住林乔的手:“他们很脏,很脏......池塘里的水也很脏,干净的人跳进去,也会沾上污泥和恶臭。”
更何况尸体。
发肿,泡烂了。
林乔另一只手搂住他的头,摸他的头发安慰:“你在自责,裴寂,你把这件事归咎在自己身上吗?没有保护好母亲,没有看好父亲,没有在一切发生后,成为祖母的支撑?”
裴寂哽咽一瞬,突然抱紧了林乔。
“你怎么知道?”他从没说过。
就是怪他没用,母亲自杀的时候,他明明意识到不对劲,可是没有告诉任何人。
父亲带人回家的时候,他也没有及时发现。
等到结局已定,他却陷入了泥淖不能自拔,祖母一夜之间白了半边头发,求医问药,带着他看遍了心理医生,可是没用。
他没用。
林乔软声道:“可是你遇到我了,这一切都会结束的。”
裴寂颤声:“真的吗?”
他闭着眼,仍旧感觉回忆是脏的,想要吐出来才会觉得痛快,可抱着林乔,无孔不入的清凉香甜,让他胃里不再翻滚。
要怎么才能忘掉这些脏的人和事。
“我觉得一切,都是脏的,包括......我自己。”裴寂心里想着,也这么说出来。
林乔拿开手,给他擦了擦眼泪,在裴寂眷恋和期待的目光里,她突然撑着裴寂的胸膛抬首,以很快的速度在裴寂唇上点了一下。
裴寂被定在原地,如一尊雕塑。
林乔轻声:“我也是脏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