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烦。
但再烦也要面对。
萧衍沉着脸进来，草草给上首的三位长辈行礼，淑太妃和惠太妃赶紧起身，避了这礼坐到下首去。
太后慈爱地看着萧衍：“皇帝这是刚下朝，可辛苦了？”
萧衍颔首，说着不辛苦，目光却落在正逗孩子的林乔身上。
他目光停顿了那么片刻就移开，心不在焉地低下头不说话。
连着做了三天的梦。
有时候他是林乔的二哥，看着林乔白日被婆母刁难，他心疼不已，晚上又钻到人屋子里，说是安慰，却强行把人给欺负了。
而林乔，在梦里控诉他是混账是伪君子，逼迫她不清不白地跟他纠缠。
有时候他是野外的狂徒，把林乔拖到桃花林里......
又有时候，是在他的紫宸殿，林乔大着肚子，坐在他腿上，喊他夫君，两人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且有了孩子。
简直一次比一次过分！
搅得他心神难安，连白日里都在思念林乔。
现在看着林乔温柔浅笑，跟奶娃娃亲亲密密的模样，萧衍竟然忍不住想，要是他和林乔真有个孩子，该多好。
可是，那不可能！
疯了，真是疯了。
萧衍赶紧收回视线，问道：“刚刚何事吵成这样？”
太后解释道：“还不是为了孩子，皇帝，你快看看，睿亲王的小儿子可不可爱？”
林乔把孩子还给了睿亲王妃。
萧衍瞧着睿亲王妃也一样的温柔婉约，可怎么她抱孩子的时候，自己毫无感觉，甚至有些抵触。
他不想要别人的孩子！！
萧衍脸色不太好，匆匆在孩子脸上看了眼，推拒道：“还太小，不若再长长，也好瞧出资质如何。”
他向来都是这个说辞，太后都猜到了，无非就是不死心，还想再试试自己能不能治好。
可那南夷的蛊术实在歹毒，太医早有断言，虫子把皇上的龙根都咬断了，此生无望！
太后忍不住道：“皇帝，不若把孩子先留在宫里住上几日，只当是陪陪哀家？”
萧衍沉默不说话。
屋里很安静，也没人敢强迫帝王答应。
惠太妃和睿亲王妃一脸的失望不敢表现出来。
淑太妃倒是高兴得很，开口打破安静：“既然皇上觉得没眼缘，不如干脆过继给珩儿？哀家这心里啊，也有了些安慰呢。”
此话一出，惠太妃立即就想发作，但顾及萧衍在，没敢，她着急地看向睿亲王妃，指望儿媳妇能说上几句。
但睿亲王妃想的也很好，她儿子多啊，嫡长子继承睿亲王府，剩下的挑一个给皇上，这个小儿子，给珩亲王府也不错啊！
都是爵位啊！总好过自己去争。
那些个庶子，又凭什么过继给珩亲王，平白得个爵位。
婆母和淑太妃不对付，非要给人家找不痛快，可她犯不上！
所以睿亲王妃为难地闭上了嘴。
萧衍默默偷看林乔，发现她不喜不怒，平静地坐在那，低眉敛目，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只是手里的帕子，被捏得皱起来。
心里，定然也是不高兴吧。
谁愿意给别人养孩子呢。
一定程度上，他和珩亲王妃，同命相怜。
萧衍不忍她难过，想了想还是道：“此事不急，等孩子们都大些，更能看出投不投缘，到时候，朕与珩亲王妃，再挑个孩子也不迟。”
他说这话，旁人倒是没听出不对，但林乔抬头看了他一眼。
萧衍突然脸有些热，为自己话语里的小私心小暧昧而脸红，他咳了一声，避开视线。
没讨到好，惠太妃不太高兴，一脸不满地带着儿媳和孙子回宫了，淑太妃打了个胜仗一样，喜气洋洋带着林乔离开。
萧衍看着她们出去，耐心多坐了半刻钟才起身。
“儿臣回去处理政务，母后勿要成日为子嗣烦忧，儿臣还年轻，还有很多机会。”
他必须得抓紧时间验证一下，这个难得的机会，到底是不是和珩亲王妃息息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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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乔故意磨蹭了一会儿，到御花园时，还往深处走了走，装作累了，在一处石头上歇脚。
带她出宫的小宫女是朝华宫的，老实本分，就乖乖陪着也不敢催促。
林乔还在问系统：【到哪儿了啊，本宫等得好生心急。】
系统：【......就快来了，主子您能不能矜持点儿，这几天花了好几万积分造梦啊！都快把咱们绝嗣男给玩出花了。】
有积分所以肆无忌惮是吧！
而且哪来那么多刺激香艳的剧本？
宿主平时肯定没少看羞羞的文章！
林乔不理会他的吐槽，她正想着待会儿萧衍来了，该是个什么剧本呢。
今天想来点儿实质性的进展，刺激刺激萧衍。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林乔突然道：“本宫的耳环好像掉了一只，你去给本宫找找。”
小宫女瞧她耳朵上的确空了一只，立即道：“奴婢这就去。”
人刚走，林乔就拿出了手帕，捂着脸无声地哭泣。
看背影，肩膀和脊背都在抖，连哭的时候，都不忘了恪守在骨子里的礼仪，挺直了坐在那，说不出的优雅。
萧衍沉默看了会儿，心中有些发痛，他挥了挥手，让人守好御花园。
张德福一整个震惊住，里面是珩亲王妃啊！皇上要去干嘛！
但是他不敢废话，忐忑地带着人后退，把御花园严防死守起来。
萧衍缓步接近，开口时发现自己嗓子都绷着，很紧张：“王妃为何在此处哭泣？”
林乔吓了一跳，猛地站起来转身，见是皇上，想要下跪行礼，胳膊却被萧衍牢牢托住，她更惊慌，赶紧把胳膊抽走。
萧衍手在半空握了握，又背到身后去，声音放温和：“王妃遇到了麻烦？怎么哭成这个样子。”
林乔赶紧背过身擦了擦泪，“臣妇只是被风迷了眼，让皇上见笑了。”
萧衍突然很想将她抱进怀里，像梦中一样安慰，梦里的皇后，会大着肚子，哭哭啼啼说怀孕辛苦，要他捏腿揉脚，然后奖励他一个香吻。
他更喜欢那样的珩亲王妃。
不，梦里，那是他的皇后。
萧衍放柔嗓音：“可是为了子嗣一事？若王妃不想过继睿亲王的孩子，朕可以理解，朕也不想。”
林乔一怔，转身看向他：“皇上，您......”
萧衍笑笑：“朕和你一样，只想有自己的孩子。”
林乔眼中划过苦涩：“皇上您或许还有治愈的可能，但臣妇这辈子，都没有希望了......不过罢了，这是臣妇的命。”
“......”萧衍疑惑，“王妃执意嫁进珩亲王府守寡时，难道没想过这些？”
林乔笑容更是说不出的苦楚，她屈膝行了一礼：“的确是臣妇执意要嫁，所以臣妇甘愿受着，皇上，若无事，臣妇就先行告退了。”
萧衍从她的脸色和万般无奈的话里，立即意识到，不是她想嫁，而是不得不嫁。
林家她那位父亲出了名的古板，而淑太妃也不愿儿子断了香火。
萧衍心中一痛。
【叮——生子目标好感度25%。】
林乔一边腹诽帝王可真难攻略，一边转身要走。
而萧衍想也没想就上前一步，抓住了林乔的胳膊：“王妃，朕还有事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