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船驶入颍州地界,三人弃船上岸补给。
宋红萼早便听说颍州西湖边有一家烟霞楼,菜肴格外好吃,这会儿拉着萧燕亭飞奔过去,萧燕亭又拖着秋山骨。秋山骨被绑着手脚,只好似僵尸般一跳一跳,紧紧跟着。
到了烟霞楼中,只见食客满满,好不热闹。二楼皆是包厢,一楼倒还有些散桌,三人连忙抢了张桌子,安下屁股。萧燕亭将捆仙绳另一端交到妹妹手上,叮嘱她看好秋山骨,便去账台点菜,顺便问路了。
宋红萼给自己倒上一杯茶水,兴冲冲向四周张望。
此时几个地痞无赖溜进门来,见窗下那张桌上只有一名客人在吃饭,还是张生面孔,便互相使了个眼色,上前找茬。
地痞一号故意经过那男客身边,哎哟一声摔倒在地,痛苦地捂住嘴巴,而后将手伸进嘴里,掏出一颗血淋淋的烂牙。那地痞又惊又怒地抓住男客的脚腕,指着他叫骂道:
“好个不长眼的王八蛋!刚才便是你伸出来的臭脚绊了老子一下,害老子摔掉一颗好牙。这事儿,你说怎么办!”
那男客衣着朴素似寻常百姓,身穿深蓝色旧布衣,腰挂一柄大红色油布伞,头戴一顶尖头草笠,将他整张脸遮去大半。他不动声色,继续夹菜吃饭。
暗中观察的另两个地痞流氓见第一招不奏效,便现身走去,大呼小叫地扶起兄弟。看他仍不慌不忙地吃饭,地痞二号便朝他饭菜里“呸呸呸”吐满了口水,讥笑道:“看你还怎么吃!”
地痞三号发话:“老子告诉你,你绊倒我兄弟,害他摔掉好牙,这事儿可没那么容易揭过去。三十两银子,一分不少,乖乖地掏出来。”
那男客依旧沉默。
地痞们互相一瞅,见第二招仍不奏效,便使出最后的大招来。
地痞三号从身上摸出一把生了锈的匕首,用力摔进木桌,手握刀柄,恶狠狠地凑近男客的脸:“要么赔钱,要么砍手,今儿你必须选一个。”
那男客终于出声——却是一声嗤笑!
地痞们顿时被激怒。地痞一号死死按住他左肩,地痞二号死死按住他右肩,而地痞三号拖出他右手,从桌上拔出匕首来,压在他手背上,大喝一声,便要砍下。
“住手!”
一个大义凛然的声音喊出,围观的人群让开一条路,竟是个红衫少女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个蹦蹦跳跳的被五花大绑的男人。
叮铃叮铃——是她手腕上细金镯子随脚步在响。
宋红萼一脸痛心疾首,挨个儿指住三个地痞痛骂: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在做什么?竟然在讹诈一个手无寸铁的朴实老百姓!知不知道‘王法’两个字怎么写?知不知道‘正义’两个字怎么写?”
三个地痞摇头道:“不知道。”
宋红萼叹息一声:“没文化不是你们的错,但是,欺压百姓却是你们道德的缺失!回头是岸,既往不咎。请立刻向这位大叔道歉!”
大……叔?那男客不禁抽动了一下嘴角。
地痞三号坏笑着靠近宋红萼,说道:“小妹妹,你要替这人出头,不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
宋红萼边退边说:“你……你知道我是谁吗!”
“哟,有来头,说说。”
“我乃扬州著名大侠——宋红萼是也!”
“哦哟,原来是宋女侠!对不起,没听说过。”
众人哄堂大笑,秋山骨更是恨不能拍腿大笑,眼中飙出泪来。
这时流氓二号叫来三号,往宋红萼颈上的金麒麟项圈使眼色,流氓三号当即会意。三人放开男客,朝宋红萼逼近,瞬间将她围住。
宋红萼尚没反应过来,那三个地痞便抓住了她脖子上的项圈,竟是要生生扯下来!
小千金惊叫一声,这一声却似有狮吼功,瞬间将三个地痞震翻在地!
三人嘴里涌出鲜血,手捂喉咙,痛苦地翻来滚去。
围观人群先是一愣,而后纷纷鼓掌叫好,喝彩声响成一片。秋山骨眨巴着眼,看看宋红萼,又看看她身后那个穿深蓝色布衣的男客,似乎明白了什么。
一众喧嚣声里,男客默然起身,握着大红油布伞离开了人群。
萧燕亭被喝彩声引来,恰与男客擦肩而过,莫名回头瞥了他一眼。说不上为什么,有一丝眼熟。
宋红萼望着被夕阳照亮的、空荡荡的木桌,心中奇妙之感,久久不散。
·
黄昏时,穿蓝衣握红伞的男人,走入了一间破庙。
倒塌的神像前,笔直站着一个身披黑色斗篷、脸戴黑铁面具的神秘人。他的黑斗篷中央,印着一个可怕的白骷髅图腾,与那晚颍河之上的夜修罗穿得一模一样,是鬼煞门统一的服饰。
可这神秘人并不是鬼煞门的杀手,而是鬼煞门的信使。
他的手从黑斗篷下抬起,递给蓝衣男人一幅画像。男人垂眼一看:
画上是一名粉腮圆脸的红衣少女,颈上戴一只金麒麟项圈,双腕亦环着几只细巧金镯。一串熟悉的铃铛声似在耳边响起。
男人开口:“江湖规矩,不习武者非江湖中人,不可杀。”
信使冷冷道:“鬼煞门没有这个规矩。你只是一把刀,去斩便是了。”
“找别人吧。杀这种弱女子,还需我动手么?”
“太傅阁的千金,只有夜修罗敢杀。门主提醒你,别忘了,莲花要开了。”
夜修罗一记横眼,那信使受到惊吓,默默后退两步。
他撕碎画纸,冷哼一声,大步离开破庙。
·
另一厢,萧燕亭三人已在烟霞楼中住下。思及接下来几日的花销,萧公子决定亲自去一趟当铺。
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宋红萼皆自信应下。
她趴在窗前,捧起下巴,看西湖石桥上人来人往,小贩们吆喝着卖各种玩意儿。楼下有小孩儿在练蹴鞠,三男三女,有个女孩半天踢不进一个球,输了好几块糖。宋红萼急得不行,出声喊道:“给他来个风摆荷!对对……多来几个转乾坤……”
小孩们瞧她很会玩的样子,纷纷招手,呼她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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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红萼哪儿禁得住这种邀请,利索地挽起袖子,又将裙子捞起拴在腰带上,嘴里喊着:“等我等我!我马上来!”便要下去。
走到门口忽想起萧燕亭的嘱托,又返回房里,将榻上睡觉的秋山骨翻过身,把手帕团成团儿塞进他嘴里。这才拍拍手,放心地出门去。
秋山骨已抑制不住喜悦,撑起身来,借榻桌的桌角去松捆仙绳的结,不一会儿便脱身。他推开窗户,大吸一口自由的空气,对着楼下正玩儿得兴起的宋红萼大呼:
“小千金!多谢你啊!”
说罢,飞檐走壁,再无踪影。
宋红萼双脚一软,皮球落地,望着秋山骨消失的方向哀嚎:“完啦完啦全完啦……”
她飞奔回房,找出纸笔,奋笔疾书。接着找到小二,请他代为送信。
一封给即将回来的萧公子:我已回家,勿寻!
一封给太傅阁的宋阁主:我在颍州,速接!
闯下大祸的宋小千金一溜烟跑出了烟霞楼。殊不知,更大的危险正在降临。
话说这头,换到了钱的萧燕亭乐呵呵回来,盘算着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上一觉。谁知推开房门,已是人去屋空,唯有散落的捆仙绳留在榻上。
小二等在门口,火速将宋红萼第一封信呈上。萧燕亭看罢,两眼一黑,几欲晕厥,幸得小二搀扶。
“公子,真没想到,像你这般美貌的男人,老婆也会偷跑。”小二哥真情实意地抹了把泪。
萧燕亭俊脸煞白,更觉羞愤。
那小二深情款款地握住他的手,眨眨眼,认真道:
“公子,你别伤心,看你伤心我也好难过。这样吧,小的为你指一条明路——从后门出去有条古巷,你走到转角会看到一个算卦摊子,那里的瞎道士算得可准啦!说不定能帮你找回老婆呢!”
萧燕亭恹恹道谢。
那小二却握紧他的手不放。
“你……还有事吗?”
小二扭扭捏捏,终于说道:
“你家娘子……送信的钱还没给呢……”
……
破罐子破摔,萧燕亭按小二所说,来到古巷中,果真见一穿得破破烂烂的老瞎子道士。
瞎道士摇头晃脑问:“姻缘、功名、做生意,还是寻人、寻物、寻开心……”
萧燕亭道:“我养的猴子丢了,想请道长算一算他去了哪里。”
瞎道士将破签筒推到他面前,待他摇出签后,摸一摸那签上数字,便摇头沉思起来。
半晌过后,瞎道士面露惊疑,嘀咕道:“若按签文所云,公子你养的这只猴子……它应该是去……”
萧燕亭忙问:“去哪儿了?”
瞎道士不可置信地说:“它它它……去青楼□□了!”
“……”
萧燕亭扶着额问:“可否算出是哪座青楼?”
瞎道士道:“西南偏南,门前紫灯笼。”
萧燕亭付钱离开。
那瞎道士仍在嘀咕:“这年头……连猴子也会逛青楼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