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普泽醒的时候，房子里空无一人，他躺了太久，连路都不会走，跌跌撞撞连手带脚到桌边给自己倒茶喝。
却失手把茶壶摔到地上，清脆的响声引来外头的仆人。
看到他后居然惊讶地大叫一声往外跑，嘴里喊着，“老爷醒了！老爷醒过来了！”
没过多久拾安就进来，扶着他坐下，“您终于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去给您找大夫。”
祝普泽看着他，“楚缨呢，他在哪儿？”
拾安浮夸地叹一口气，“您晕的这些天，我们姨娘整日茶不思饭不想，担心极了，好不容易奴才们才劝着他出去逛逛，小的估摸着再过不久姨娘就回来了。”
“是吗，”祝普泽咳嗽了两声，眼睛盯着地上茶壶碎片，“你出去找，找到他就带回来。”
我太久没见他了。
拾安感觉周身空气带股寒气，打了个哆嗦后跑出去了。
小满听到他爹醒了，已经跑过来，身后跟着彩珠。
“爹！小满好想你！”
祝普泽双手放在大腿上，坐得很舒展，他紧盯着跑过来的小满。这时候才发现，小满长了一对宋家人的眼睛。
前单后双，眼尾微上翘，不笑的时候自带几分高贵。
他记得宋定云的眼睛，鄙夷地看着他，骂他痴心妄想，骂他低贱，高高在上地炫耀楚缨与他的感情。
小满跑到他腿边，“爹，你抱着小满。”
多可惜，如果他长得像楚缨就好了。祝普泽依旧抱起他，问他，“你娘呢，他去哪儿玩了？”
“娘说他跟……”
彩珠急忙开口，“哎呀小满你的鞋子呢！怎么不穿鞋，感冒了怎么办？”
小满顿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我忘记了，听到爹醒过来，我太高兴了。”
说完他从祝普泽腿上滑下来，“彩珠姐姐你带小满穿鞋吧。”
祝普泽扶着额头，刚坐了一会李笍就来了，李笍又惊又喜，她说了许多，又叫小芝去请大夫。
祝普泽微微抬手，“不要去，大夫马上就来了。”
他盯着圆圆的隔门，夏天专用的珠帘被一把掀开，简随与楚缨站在阴影里。
李笍侧过头不想看这场面。
祝普泽久躺的身体终于迸发出活力，大步走向他们，瞳孔放大，他紧盯着楚缨。
“我醒过来，你开不开心。”
他靠得太近了，楚缨被迫头微微后仰，“开、开心，你……”
祝普泽目光移向他们交叠的双手，简随开口，“祝兄我们……”
“你太激动了是不是，听到我醒，连路都走不稳，那也不能让阿随扶着你啊，太麻烦了。”祝普泽双手将他们分开，神情无奈又带着笑。
他的力气奇迹般的大，楚缨的手被他攥得发疼。
祝普泽又看向简随，“是我们太麻烦你了，阿随，我昏迷的这些天多亏了你照顾。”
阿随……祝普泽从没这么叫过他，只有一个人，只有成如顾这么叫他。
简随面皮绷紧，果然看到祝普泽眼神意味深长。
祝普泽一只手放在楚缨下巴处，大拇指轻轻摸他脸颊，“你去看看小满，我和阿随有话要说。”
楚缨神情惴惴，看了眼简随，简随犹豫着微微点头。
等屋子里只剩祝普泽和简随两人，简随率先开口，“祝兄，我有话要与你说。”
“我先说，”祝普泽打断他，“阿随，我太激动了，我没想到这辈子还有能见到楚缨的一天。”
“祝兄这是什么意思，你不过晕了几个月。”
祝普泽摇摇头，“还叫我祝兄，太生分了，我是你哥，阿随，我全想起来了，过往的事情，我全想起来了。”
简随张了张唇，嗓音生涩，“哥，我与楚缨，我们……”
“对，你那时还不知道，我和阿楚相知相爱私定终身，要不是宋大从中阻拦，我们早就私奔，做一对比翼鸳鸯，”祝普泽神情先是亢奋，接着又变为怨憎，他缓了缓神，“不过老天有眼，兜兜转转我们还是在一起，阿随，这都要谢谢你，要不是你帮我，我不会来京城读书，也不会再一次遇到他。”
简随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千算万算，没料到祝普泽会恢复记忆。
成如顾…或者说是祝普泽对楚缨的感情，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满屋子的画像，写给楚缨的诗与信，他到现在还替他收着。
祝普泽拍拍他的肩，“哥哥太开心了，你刚刚要说什么，说吧，哥听着。”
简随恍惚间想起，想起刚回京城的时候，在京城没有朋友，不会世家的礼仪，被母亲罚了手板。
他想起自己还有个哥哥，虽然这个哥哥是成家的孩子。他翻墙进了成如顾的院子，成如顾把自己的饭菜分了一半给他。
后来他们就成了朋友，他们之间不怎么说话，但都知道对方是什么人。
简随面色有些苍白，“我没事，祝兄你刚醒，我就不打扰了。”
“我送送你，”祝普泽披了件外袍送他到院门口，“路上小心，等过几日请你吃酒。”
站在院门口，祝普泽回头再看，又是不一样的心景。他知道里面住着谁，住着他朝思暮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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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三暮四水性杨花，夫君还病倒在床上，他就能和外头的男人勾搭在一起。要不是他拿捏住简随心软的性子，楚缨今日恐怕就要和简随过了明路。
楚缨在小满的房里，心不在焉地陪他玩游戏，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如有心灵感应一般脊背发麻，心跳加快。
祝普泽从背后抱住他，“我好想你，你想不想我。”
“小满还在，你别这样。”
“说到小满，”祝普泽微微一笑，“刚刚问小满你做什么去了，他还没回我就被你的丫鬟打断了，小满，你娘亲干什么去了？”
“小满，小满不知道啊。”小满困惑极了，娘和彩珠姐姐刚刚才告诉他，如果爹问娘干什么去了，都要说不知道。
楚缨感到祝普泽的胸腔震动了一下。
祝普泽贴着楚缨柔软冰凉的脸颊，“我们小满好聪明，是不是。”
楚缨有些不舒服，侧开脸，“别闹了，我去看看厨房做好饭没有，我都饿了。”
祝普泽将他整个人箍在怀里，他根本动不了，“你别这么用力。”
祝普泽深深吸一口气，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清凉的果香，一把将他抱起来往外走。
小满手里还握住玩具，看他爹把他娘抱走，“怎么走了，娘，你答应陪我玩的！”
他娘被祝普泽抱进内室丢到床上。楚缨连忙爬起来，“你干什么，吓死我了。”
祝普泽的眼睛一寸寸的在他脸上逡巡，落到细细的脖子上，“把衣服脱了，让我看看。”
“神经啊你，走开，走开！”楚缨被祝普泽压在床上剥开衣服。
祝普泽的力气大得惊人，楚缨害怕极了地卖惨，“肚子，你压到我肚子了，我们的孩子……”
他边哭，眼睛边往祝普泽身上瞟。
祝普泽只停顿了片刻，动作更加迅速利落，等楚缨白生生的落到他手里，他就像最顶尖的厨子检查鱼内脏一样，检查楚缨的身体。
从上到下，从里到外。
他甚至将脑袋凑过去闻，拨开看，看出至少近期没有行房事的痕迹。
楚缨捂着脸哭泣，一脚踢到他肩上，“你干什么啊你，疯了是不是，走开别碰我！”
祝普泽的心缓缓落回到棉花上，“我太久没见你了，太想你了才这样的，你别怨我。”
他大掌抚上楚缨的肚子，“这是我们的孩子是不是，真好，我还能活着见到你，我怎么会这么幸运。”
“不过是晕了几个月，怎么脑子都不正常了。”楚缨气恼地擦眼泪，心想他是不是被人一砖头打坏了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