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随依旧站他身旁，轿子被抬过来，简随顺手将楚缨扶上去。楚缨掀开轿帘，头微微探出来。
“简大夫，今日多谢你。”
简随这才从沉思中回神，“手递给我。”
“怎么了吗？”
楚缨困惑着，简随已经搭上了他手腕，在替他诊脉。
“楚缨，虽然不知道你在吃什么药，但最好还是停了，你的身体有早衰的迹象。”
楚缨大惊，“什么？！”
彩珠紧皱着眉头，“你浑说什么，夫人的药都是名医配的，怎么会有问题。”
简随双手背在身后，面无表情，“我言尽于此，信不信随夫人自己。”
说罢深深地看了眼楚缨，转身走了。
宋呈华已从底下人口中知道楚缨今日走失的消息，很是不悦，让彩珠去领罚。
楚缨还在想简随今日说的话，丫鬟将每日喝的药端来时，他抗拒地摆手，“不喝，拿下去倒了。”
宋呈华本就气他今日不带家丁还敢出门，此刻更加恼怒，将药从丫鬟手里接过，要亲自喂楚缨喝。
“说了不喝，我又没病喝什么喝。”
“都是珍贵的药材，嫂嫂喝一口。”
汤匙靠近楚缨嘴唇，楚缨红润的唇抿起，眉毛下撇，头往后倾。
宋呈华今日似乎非要他喝药，强硬极了，跟他犟住。
楚缨气急败坏地将他手打开，汤匙掉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你再这样我生气了，简随都说了不能喝。”
宋呈华用力将碗摔到地上，一旁奉药的丫鬟已经跪到地上，瑟瑟发抖着将托盘举过头顶。
楚缨被吓了一跳，惊慌失措地退到软塌深处，“子晏……”
宋呈华第一次对他发这样大的脾气，楚缨很是无措，还有些委屈，眼圈已经红了。
“我的话你不听，外人的话你深信不疑。”
宋呈华挥挥手，让服侍的下人都出去，他一气之下本想一走了之，但想到自己走后，底下那群见风使舵的狗奴才要如何编排楚缨，又忍住了。
泪珠一颗颗滚下来，坠在尖尖的下巴，汇集在一起，又沉甸甸地掉下来，掉到宋呈华心尖尖上。
“好了，不喝就不喝，过来，别哭了。”
楚缨倔强地将头扭到一边，“你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宋呈华将抬起的手放下，转身作势要走，却被楚缨从后面拽住袖子。
见宋呈华停住，楚缨扑上去抱住他，“你走了就别回来了。”
宋呈华无奈地笑，扭身将他抱住，“嫂嫂，我真走了你又要哭。”
楚缨还在哭，鼻尖红红的，可怜可爱，“你今日怎么这样对我，吓死我了。”
“我太着急了，太想和你有个孩子，嫂嫂，你一点都不想，为什么。”
“我不是不想，”楚缨任由宋呈华为自己擦眼泪，“只是，只是没那么着急，况且，我也怕这药有问题。”
楚缨将简随的话转述，又捂住胸口，眉目微蹙，“最近总觉得心悸，说不定这药真有问题。”
宋呈华派人请简随来，简随还是原话，要楚缨自去城西排队。
宋呈华这下真有些愤怒了，但简随不是普通布衣，身后是盘根结错的医药世家。
简随很自然地在长长的队伍末尾看到那顶熟悉的轿子，给所有百姓看诊结束后，简随背着药箱回家，院门大开着。
不一会楚缨踩着他镶珠嵌玉的绣鞋进来，“简大夫，我来了。”
院中摆了张低矮的木桌，颜色灰暗，材质粗糙，简随坐那里饮茶，说是饮茶不太恰当，那茶杯硕大一个，简随是在牛饮。
他渴极了，只顾着喝水，将茶杯放下后，楚缨已坐到他对面，正好奇地四处张望。
“没什么好看的，跟上次你来没变化。”
楚缨收回目光，“我刚刚在外头听到有人要给你说媒，简大夫好有福气。”
简随摇摇头，“我无意于此。”
“为何，难道你没有成家的打算？”
“只想将毕生所学贡献于百姓，跟了我的女子恐怕要吃苦头。”
楚缨正小心翼翼地整理裙子，不想让裙摆沾到地上的泥土，闻言胡乱的点头。
简随唤回他的注意，“你找我是为了什么。”
“上次你不是说了吗，”楚缨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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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早衰的迹象，是为什么？”
“让你带的药方你带了吗？”
“带了。”
简随细细地研究，神情逐渐严肃起来。
楚缨愈发心有忡忡。
“很严重吗？”
简随将写了药方的纸扔到桌上，“若是寻常女子，这方子配得极好，可你的身体不能按常理看待，药方自然也该有些变化。”
楚缨手指绞紧了手帕，简随见此，出言宽慰他，“无事，我上次替你把脉，并不十分严重，只要停了药，再由我替你诊治，我有把握让你恢复正常。”
楚缨松了口气，擦擦额头的虚汗，“如此便好，麻烦简大夫了。”
简随再替他把脉，又命他张嘴，观察楚缨的舌头。
这样的事情简随是做惯了的，望闻问切，本就是中医的精髓，但若面前的人是楚缨，简随便总觉得不对劲。
颇有些狼狈地收回目光，简随端起水杯，仰头才发现水杯已经空了，幸而楚缨并没有注意到。
简随进屋替他写药方，楚缨跟了上去。
虽摆了许多医书，但楚缨认为称之为药房更为合适，黑色紫檀木的抽屉，高高矮矮大大小小似乎有数百个，摆了各种各样的药材。
楚缨轻轻嗅了嗅，又捂住鼻子，“整日待在这样的环境，难怪你一身药材味。”
简随不动神色地侧头，闻不出身上什么味。可能因为他鼻腔间如今都是楚缨衣服上熏得香。
楚缨站他身旁，手背在后面，头靠过来看他写写停停，药材的剂量斟酌着增减。
简随忽地道：“楚缨，你最近在备孕吗？”
楚缨警惕地看他，“你如何知晓？”
简随无奈，眼珠微向上抬，“我是大夫，看了你吃的药，自然能知道你想治什么。”
见楚缨不说话，简随又道：“太危险了，你明知你现今的处境，若真怀了孕，你能安然无恙地生出来吗？”
“我能有什么办法，”楚缨气恼地坐下，“又不是我想生。”
简随懂了楚缨的意思，他还算了解宋呈华的性子，看着云淡风轻正直端方，实际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刁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