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臣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风声鹤唳。
“下午喝了香槟,晚上再喝红茶,会让心血管受到双重刺激。”
“夏老师,为了你的健康,我不太赞成现在喝茶。”
“尤其是,红茶。”
苏臣的笔杆在书本上敲了两下,以一种非常学术性的姿态温柔提醒道。
顾昼有点困了,从苏臣进房间那刻起,他就有些百无聊赖,希望今晚快点过去。
“你心脏不好,阿野。”
“听医生的,还是不要喝了。”
顾昼口中亲昵的称呼衬得苏臣像个十足的外人。
“好吧。”
夏兮野也不强求。
“那喝些牛奶总可以吧?”
“蜂蜜水吧,解酒,助消化。”
“行。”
果然是心理医生,漏不出一点马脚。
夏兮野接过节目组递来的一杯晶莹剔透的蜂蜜水,狐疑地观察着苏臣平静的模样。
难道他是真的与这个案子没有关系?
“不过说到红茶,我倒是想起一件有趣的事。”
苏臣合上灰色的笔记本。
“我们很久之前接诊过一位病人,他倒是经常喝红茶。”
“不过他也不算特别喜欢,只是红茶能缓解他的焦虑症。”
“所以每次来找我心理咨询的时候,我通常会为他泡上一壶红茶。”
“而我助理帮我买的茶叶,正好是‘枫叶牌’的。”
苏臣朝面前的两位笑了笑,夏兮野顺着他的话往下套:
“苏医生对这名病人很用心啊,是不是和你关系不错?”
“我对病人一视同仁,”
苏臣笑意更深了:
“不过夏老师直觉不错,这位病人正好是我医院的一位同事。”
“原来医生自己也会生病啊..”
顾昼横眼无神地盯向苏臣,把玩着椅子扶手上的亚麻布:
“那苏医生是不是也会有病?”
“有病”两个字被咬得很重,就算是无心之人听到了也会觉得另有意思。
“我看你才有病。”
眼瞧着往下问有戏的夏兮野被顾昼突如其来的插话噎个半死,气愤地伸手打了顾昼胸口一下。
这不打不要紧,一打顾昼脸上就笑开了花。
“当然会生病,”
苏臣握笔的手起了些青筋:
“有时候日夜颠倒地忙碌是常有的事,工作量大的医生很容易病倒,不过都是靠作为医生的自制力和责任感在强撑着。”
“压力大的人心理问题自然也严重。”
眼看着怼苏臣能和夏兮野产生互动,顾昼尝到了甜头,便又摆出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自制力和责任感?苏医生你意思是说自己很有…”
“顾先生看起来应该没有什么心理问题吧?”
苏臣眼疾手快地打断了他。
“我…”
“您应该家庭幸福,金尊玉贵地长大,没有尝过被抛弃被强迫的滋味吧?”
“苏臣你..”
苏臣转而又看向夏兮野,眼底的柔柔笑意和南梧山的山涧一般尽数流出:
“我刚刚说了那么多,夏老师,”
“是想告诉你,使用某种特定的物件也许是缓解心病的一种方式。”
“不知道二位之前因为什么而分开的呢,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有没有共同喜爱或者带着深刻回忆的东西。”
“因为什么分开,呵,”
夏兮野面不改色地脱口而出:
“他出轨。”
“我没有!”
顾昼腾地一下站起身来。
“苏臣你写什么呢别写了!”
“我没有出轨!”
苏臣拿笔在笔记本上刷刷记下:
“那就好办了。”
“夏老师想怎么解决这个心病呢,是彻底放下,还是…”
苏臣勾勾唇角,好整以暇地仰头看向顾昼:
“复合?”
“当然是彻底放下!”
“当然是复合!”
两人一同说出。
“顾昼你想复合?”
夏兮野尽管已经料到,但这句话从顾昼嘴里说出来依旧让她心里刺痛了一下。
“你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阿野,我真的没有出轨,你要相信我。”
“当时是你自己言之凿凿地承认了,现在又来和我说你没出轨?”
“好了。”
“顾先生。”
苏臣适时打断两人的争执。
他不能再让他们继续下去,再辩解起来,万一顾昼真有什么难言之隐解释清楚了怎么办?
“抱歉,我今晚是夏老师的主治医生,我一切目的要以她为先。”
“夏老师,”
他轻声唤夏兮野:
“你想彻底放下是吗?”
夏兮野抿了抿嘴:“嗯。”
“好。”
“心理学里有种快速有效的方式,叫做脱敏疗法。”
“简单而言,就是通过反复接触’过敏原‘,让身体逐渐适应并减轻过敏反应的方法。”
“像红茶对于我那位病人有着某种特殊意义一样,如果你还存有一些关于顾先生的物品,如果没有,可以使用与他的回忆。”
“或者,’他本人‘也算是一种特殊物品。”
苏臣用笔平稳地在本子上画出两条红箭头,分别指向两个方面:
“红茶对于那位病人是产生积极影响,而对于你,从前的回忆可以造成负面影响。”
他站起身来,慢条斯理地把笔记本收起来。
苏臣背靠着无尽山林与盘旋的黑鸟,身后的玻璃窗反射出屋内顾昼紧绷下颚的神色。
“当你拿到,或是看到关于他的东西。”
“请你去故意地去想,去思考,他的背叛、他的冷漠,他的糟糕之处,他与第三者相爱时你正深爱着他…”
“我没有爱过别人!”
苏臣没有理会男人的反驳:
“这样,久而久之,当你一看到他,甚至只要一想到他,就会形成厌恶他的肌肉记忆。”
“最后就会停止内耗,放下执念。”
说完,苏臣终于对着顾昼,浅浅展露笑意。
顾昼:“庸医!”
苏臣摊手:“我担不起。”
夏兮野:“神医啊!”
苏臣转向夏兮野,对她歪了歪头:
“谢谢夏老师夸奖。”
他看了看手表:
“时间不早了,我的治疗时间一般是一个小时,但如果是夏老师的话,我不介意延长时间。”
“苏医生辛苦,我这也问得差不多了,之后一定谨遵医嘱,争取早日康复。”
见询问线索的机会被顾昼悉数歼灭,夏兮野也不好再继续下去,免得打草惊蛇。
“对了,方便问一下夏老师,你们分开多久了吗?”
苏臣也没有回绝,往门口走去。
“很多年。”
“我们认识很多年了。”
背对着房门的顾昼开口了。
“我们在一起有一千五百二十天。”
风声在所有人的耳旁经过,只余下关于时间嘀嘀嗒嗒的流失。
“嗯,挺长情。”
苏臣点了点头,平静地耸耸肩。
“更有意思了,是吧,夏老师?”
被点到名的人儿忽地一激灵:
“啊..是,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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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兮野迟疑地走了过去。
其实她心思方才并没有全然放到两个人的对话当中。
回想了一下苏臣之前的话,她总觉得有些怪怪的,但不知道怪在哪。
“苏医生….我送你一下吧?”
“就当作谢谢你给我治疗了。”
楼梯间没有摄像头,她知道。
“我的治疗费不便宜,夏老师,这点偿还可不够。”
话是这么说的,但苏臣还是为夏兮野打开了房门。
两人并肩一同走了出去,剩下顾昼沉默地站在原地,面对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寂静敞亮的木质楼梯间里,脚步声回荡在整个空间。
“苏医生,你刚才说的那位靠喝红茶缓解焦虑症的病人,其实是你自己吧?”
苏臣没有反驳,他只淡淡问着:
“夏老师为什么这么说?”
“顾昼冒犯你的时候,你难得地动怒了一阵,”
“虽说很快就被你压下去了,但如果他不是戳中了你的心病,你应该不会有这样的反应。”
“而且,一位医生为什么要长年累月地自掏腰包让助理买昂贵的红茶,只为治好一个病人呢?”
夏兮野停下了脚步,站在比苏臣高一层的台阶上,稍稍仰头:
“所以,那个病人就是你吧?”
“夏老师对‘医者仁心’似乎并没有那么敬畏。”
夏兮野眯了眯眼。
如果面前的这个人是杀人犯,那还是真的“医者仁心”吗?
“你的推理很有意思,不过不好意思,你猜错了。”
苏臣反过身,继续往楼下慢慢走去。
“那个病人的确存在,也的确是我的一位同事。”
“并且我想你应该认识他。”
苏臣下到最后一层台阶,然后走到一楼的地面上,站定。
转过身,他轻轻留下一句话。
“他就是妇科诊室的,周文。”
“如果想知道更多,那么我期待夏老师明天的精彩表现。”
夏兮野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房间里的。
“你睡床上吧,被子按你以前喜欢的样子铺好了。”
“我洗完澡去睡沙发。”
顾昼进了浴室,关上门后,他发出沉重的叹息声。
夏兮野愣愣地“嗯”了一声,躺上了床。
上楼的时候她已经在楼梯拐角的露台上把刚才知道的消息告知了李时他们。
她本不该烦忧这些事,可又无法不去思考。
今天一整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像暴风一般涌向这座每个人都各有所图的南梧山。
空调让她稍稍冷却,鬼使神差地,她望向了顾昼正在洗澡的浴室。
节目组已经将她们的手机还了回来。
她拿出来,打开床边的阅读灯和手机的自拍摄像头。
锁骨下口红的唇印,经过顾昼的刻意擦除与之前的清洗后,几乎消失殆尽,但却还留存有一些灰粉色的痕迹。
不仔细看,只会被以为是骨骼突出的好气色。
她忽地想到了裴妄。
不知道为什么,夏兮野混乱的思绪慢慢平静下来。
但却有另外的某种情绪开始缠绕成一片。
她将手机黑屏,放到床头柜上,手腕间的东西碰到了柜子边缘,发出闷响。
是还未取下的心率手环。
她莫名心下一紧。
与记忆里同样的晚风从窗户缝隙钻进来,卷起她心脏里如梦初醒的悸动。
【既然这是你想做的…】
【夏兮野,我会助你】
【我给你选择】
“不可能!”
她赶忙把手环给取下来。
因为上面的数字竟然在急速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