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总,谢科长一行人已经在外面停车了。”
夏兮野那边断掉了通讯,耳机里传来的最后一句声音,是一个男人发出来的。
裴妄在原地思虑了许久,却不料秘书推开窗台的门进来了。
“好,我知道了。”
高层盘旋的风在他起枪茧的手指间穿梭,他静静磨撮着。
这是他常年预备迎敌的习惯性动作。
“和李氏交涉的所有手续、文件和录音资料,都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裴总。”
“需要一起都带下去吗?”
“不用。”
裴妄转过身,背后是低他一等的高楼群,而他现在,要进到属于他的大厦之中。
“将这些东西随意分散摆在不同地方,如果待会有需要…”
“我说到哪个,你再把那哪个找来,速度不要太快。”
“做戏要做全,别太刻意。”
这不是谢随之第一次来裴氏。
他总是以前会刻意避开来这里,尽量不与裴妄或者裴胜打什么照面。
但最近李氏总是三番五次地举报,闹得和得不到玩具的孙子似的。
真是李氏之心人人皆知。
日落西头的绚烂天幕之下,城市里的每块玻璃都聚满了红橙色的倒影。几辆贴着反光膜的公务车碾过裴氏的大理石地面,开车的人很小心,没有发出任何尖锐的摩擦声。
“谢科长,到了。”
稽查人员率先下了车,再是谢随之,和他的助理孟归荑。
裴妄恰好从电梯里走出来,他整理着西装的袖口,低着头却扬起瞳孔,大步往前。意味不明的神色在黑色的碎发下与谢随之袒露对视。
“裴总今天的空调开得很足啊,看来最近行情不错。”
“员工在舒适的环境下才能更好地为集团做贡献,不是吗…”
裴妄轻笑一声:
“表哥?”
听到这个称呼,谢随之咬牙切齿地握住了裴妄伸来的手。他比裴妄低了些许,握着的手往身侧缩了缩,试图把裴妄拉过来一些。
见对面的人笑里藏刀纹丝不动,他只得在侧身而过之时对着裴妄的耳朵刺出几个字:
“不准你这么喊我。”
“哦?谢‘副’科长是不认我这个弟弟?”
“公事公办,裴妄,少拿出你那套假惺惺的商人做派。”
裴妄挑眉点了点头。
“也是,那谢科长,请吧?”
谢随之盯着裴妄,摆了摆手,身边的稽查人员四下开去。
裴妄转身引路,秘书已然将电梯按好,等着两尊大佛进入。
“去把李氏和裴氏的资金来往记录再筛查一遍,重点查近三个月的跨境转账。”
谢随之弯腰附耳在稽查助理身边,压声道。
孟归荑拿出平板,扶了扶眼镜,快速翻动到昨日她查过无数遍的记录:
“科长,他们走的全是离岸账户,痕迹很干净。”
“那就查查他们这次综艺投资项目的采购清单,看看有多少设备的报价比比市场高很多。”
孟归荑翻阅的手指顿了顿,淡色的雀斑在白炽灯的照射下显得又些苍白:
“可这些…和举报人所说的垄断,没有太大关系吧?”
谢随之轻轻打了个响指,轻声下令:
“去查。”
两个人回过头,见裴妄已经在电梯里等候多时。
男人的一只手随意地放在西装裤的口袋里,衣摆起了些光影的褶皱。突出的眉骨遮住了刺眼的顶光,阴影下他望过来的幽深眼眸,似乎已然在隐秘处知晓一切。
谢随之进了电梯。
孟归荑刚想迈步,抬头便被裴妄的眼神吓得打了个寒颤。
裴妄低了低头,对上她的视线,玩味似的学着刚才谢随之说的话,悄无声息地吐出两个字:
去、查。
他微微咧开嘴,笑得玩世不恭。
像势在必得的狼王,随性地向蛰伏的败者发出邀请。
浓烈的消毒水味儿。
李时被刚消过毒的医院空气呛了一口,捂着嘴鼻上了去往二楼的扶梯。
跟着指示牌,他走到了妇科门诊的前台。
“你好,周文周医生的诊室是哪间?”
“啊…”前台的两个护士对视了一眼:
“抱歉,周医生最近这几天都没来上班,您看要不要换个医生?李医生的诊室正好现在没人,”
“是您的…爱人做检查吗?”
“啊不是。”
李时从敞开的警服内衬里拿出警官证:
“是我做检查,哦不,是我来查案。”
他咳了咳:“麻烦把周文最近接诊过的病人信息调出来给我一下。”
“这,这医院规定不能透露病人信息…”
李时仿佛早有预料,他手撑在台面上,笑嘻嘻地警告:
“妹妹,周文死了。”
“如果查不了他的病人,那我就只能查你们了哦。”
“裴总,最近你们娱乐圈的综艺市场,可是热闹得很啊。”
谢随之翻阅着秘书送来的文件,似笑非笑:
“看看,你们公司投资的这几个项目,可真是把黄金档的流量都吃干净了,你说说…”
“还有这市场占有率,更有意思。”
裴妄慢条斯理地喝了口咖啡,闲闲地打断谢随之意犹未尽的阴阳怪气:
“就当哥哥夸我了。”
“裴妄。”
“怎么了,表哥?”
“我说了,我们之间现在没有这层关系。”
“哥哥果然是不认我了。”
见谢随之恼怒,裴妄越发心情大好。
也不知道夏兮野那边怎么样了。
“有人举报,你们和平台签订的是独家协议,连广告商都得按照你们的规矩来。”
谢随之终于爆出了这个人人皆知的最后通牒,细长的眸子眯了眯:
“这算不算一种…变相垄断?”
“独家协议?”
裴妄冷哼。
他挥了挥手,秘书马上去拿资料。
“陈科长要不要查一下李氏上个月和三家卫视签的‘优先合作条款’?”
“听说连竞品公司的策划案都被意外泄露了。”
秘书捧来一堆文件,裴妄接过来,朝谢随之那边丢了过去,正好扔在谢随之腿上。
“还有三年前李任和那他蠢货法务万兆,骗着我爸签下的这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谢随之你既然要查。”
“那就最好,好好地给我查查。”
裴妄手指重重地点了点文件署名。
谢随之站起身来,眼神示意孟归荑将文件资料全收起来带回去。
接着,他带着薄薄的怒气,俯视躺在椅子上翘着腿的裴妄:
“裴总,话可不能乱说,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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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依法调查,你这是在暗示什么?”
“谢随之。”
裴妄站起身来。
“你是蠢货吗?”
“你从哪里看出来我这是暗示?”
屋子里的人倒吸一口凉气,全把头低了下来,只剩下高楼外风动的呼啸声。
谢随之揪住裴妄的领子:“你给我放尊重点!”
“好好好,”裴妄举起双手,做投降的姿态,脸上不羁的笑意却从未褪下:
“谢科长。”
“那我现在告诉你。”
“裴氏不会做偷鸡摸狗的小人,也不会整天跟个孙子似的,打不过就往你那边送匿名举报信。”
他将“匿名”两个字咬得特别重,仿佛是什么天大的笑话。
“现在我裴妄实名举报。”
“李氏集团虚假合作、涉嫌垄断、税务作假而且…”
裴妄低下头,往谢随之的耳旁一字一句咬道:
“官商相护。”
“裴妄你不要搬弄是非!”
“表哥,我只是举报,举报不需要负责。”
“和李任一样。”
五秒钟,要让杯子里的酒消失。
金色的光雾用窗口渗入,镜头之下两人近在咫尺的呼吸似乎是在缠绵,却不料是对抗。
她只有五秒的时间。
山风带来的冷意预兆的是失败吗?
妈妈,我该怎么做。
小野,等你将海水全部一滴不漏地倒入那个细口瓶,妈妈就会回来。
突兀的敲门声响起。
“‘羔羊’们已经带上了他们向‘野兽’进贡的食物到来,现在验收两位恋人下午茶约会的成果。”
“判定为———
失败。”
夏兮野高举着玻璃杯,在离酒瓶往上几寸的位置,将香槟一滴不漏地全部倒回了瓶子中。
让酒从杯子里消失。
那就转移。
无论是转移到嘴里,还是酒瓶里。
都算消失。
“我输了。”
苏臣淡淡的声音响起。
他的穷追不舍宛若在霎那间也随着杯子里的香槟一样,暂时消失了。
“不,是我们输了。”
夏兮野放回酒杯。
“按游戏规则来说的话,别人是双赢,我们是双输。”
“夏老师是惯会哄人的。”
“现在请工作人员们帮‘羔羊’将美食献上。”
“尽管两名恋人已经回到了‘羔羊’的身份,但依旧有资格品尝并抉择出能成为’野兽‘的羔羊大厨。”
“注意,你们并不知道哪一份是谁做的,所以,请仅靠味觉品尝吧!”
靠窗的木桌上,四道菜呈扇形摆开,香槟鸡胸肉和三文鱼在中间,青口与虾则分列两侧,如同海浪簇拥着礁石。
要说卖相,其实都还不错,好不好吃不知道,但的确各有各的审美。
而每道菜的酱汁流淌方向微妙地指向中间那瓶还剩下一刻度酒的香槟,仿佛整桌餐点都在向那支晶莹剔透的酒瓶致敬。
夏兮野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叉子,刚想尝试,却被一道菜吸引了注意力。
一只被切割成花形的小虾,被放在最后一道菜的盘子最左侧。
心脏忽然猛地刺痛,像是被什么揪住似的。
她抬头。
在人群后找到了那道一直被她避免接触的视线。
顾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