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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归来雁

作者:凤梨柠檬茶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周自衡举起酒碗,微笑地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许义,不顾许义阴沉警惕的目光,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


    “你到底是谁?”许义凶狠的视线转瞬即逝,他按耐下烦躁,端起酒碗,掩盖住自己的神情。


    “许义,你不记得我,总该记得最后半阙断雁刀法吧。”


    轻飘飘的声音却像闷雷一般在耳边响起,许义耳畔嗡鸣,再难掩饰错愕的神情。


    他放下酒碗,正要抓住周自衡问个清楚,却发现人已经上楼了,只留下一句快要飘散的邀约:


    “回庄兰后,随进山脉,望月崖,邀你同往。”


    夜色深沉,许义无力地站起又坐下,任由浓重的黑暗将他吞噬。像是要偿还年轻时做错的事,他呼吸急促了半分,最终痛苦地捂住了缺失的右耳。


    记忆回到那个火光冲天的夜晚,许义合上眼睛,浮现许父许母祈求的目光。


    ……


    第二天,张远寒下楼时,看见许义一个人枯坐在驿站大厅,顿时有些奇怪:“许大哥,你是在这坐了一夜?”


    许义没有回答,他沉默地为自己斟了一盏茶,过了一会像是下了某种决心,他问:“二公子,你的事办完了吗。”


    张远寒发懵:“今天把货物出手就结束了,许大哥是有什么事吗?”


    许义点头:“是,我们该早点回去了,不然你大哥要担心了。”


    张远寒神色暗了一瞬,但他掩饰得很好,很快变回那个骄矜的二公子。他没办法拒绝许义的要求,只好换了个话题,好奇地问:“许大哥,你们的船是被谁动了手脚?”


    许义不说话,平静地回绝了这个问题,带上斗笠起身离开驿站,好像今天他坐在这里只是为了让张远寒做出早点回家这个决定。


    张远寒咬紧了牙。


    霍钦把一切都看在眼中,他刚打完拳回来,目光在张远寒身上停留了好一会。


    张远寒也见到了一身短打,浑身冒着热气的霍钦,他勉强笑笑:“霍大哥,咱们该走了。”


    霍钦点点头,没什么想法。


    他来西合芹又没什么事,现下回庄兰自然也没什么意见。


    张远寒目光移到驿站外,声音被风吹散:“我还有最后一点事要做,霍大哥,你去喊周大哥和梅姐姐收拾吧。”


    说着,他也抓起一副斗笠,盖在头上,迎着风雪出门了。


    霍钦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摸了摸下巴,一时间没搞清楚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就在这时,在楼上趴着听了半天戏的周自衡也轻飘飘落到霍钦身边,啧啧称奇:“一个两个的,都说要尽快离开,又都忙自己的事去了。”


    霍钦瞥了他一眼,好像在骂他看热闹不嫌事大。


    他闷笑:“别看了,快去喊席冰漪起床吧。”


    两人上楼,正准备去席冰漪的房间,却见对方刚好打着哈欠推开房门。


    “欸——”席冰漪把不雅的姿势憋了回去,“师兄,霍兄,你俩来干嘛?”


    “准备回去了。”这是霍钦说。


    “找你有事。”这是周自衡说。


    霍钦看了他一眼。


    周自衡神色自若:“过段时间,回庄兰后,我大概要消失一段时间。”


    “我巧算天机,窥得未来之事……”他神神叨叨,摇头晃脑假装神棍,“估摸张氏恐有是非。”


    “你俩小心些。”


    席冰漪和霍钦对张氏之难没什么兴趣,但对周自衡要去干嘛很有兴趣。


    席冰漪问:“你要去干嘛?来张氏不是你提议的吗,怎么如今又不愿凑这个热闹了?”


    周自衡只是笑:“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霍钦比席冰漪更懂“人情世故”,一眼看穿他要去寻仇,也不再阻拦,只说:“张氏有难,你的态度是?”


    他与周自衡对视一眼,于是对方便知他在说海寇之事。


    周自衡含混道:“再看看吧。”


    霍钦有些惊讶,有个仇人许义,还有次被算计的海寇之难,还以为周自衡会毫不犹豫袖手旁观、落井下石。


    或许是霍钦的表情太过赤-裸,周自衡无奈叹气:“我倒也没这么不堪吧?”


    另一边,张远寒出门,但并不是为了寻许义。


    他此次来庄兰,进行小件贸易只是顺带的事,更重要的是寻一种特殊的绳索。


    本想等西合芹的商人将绳索编成网再离开,但既然许义着急回程,他只好买了一捆又一捆的绳索,准备回张氏之后再编。


    但愿还来得及。


    他默默想。


    ……


    当日下午,许义和张远寒都忙完了自己的事,带着一行人前往港口,随时准备起航。


    相比于张远寒的船,许义带领的船队规模更大,船上的设施也更加齐全。金光灿灿的“张”字旗帜在风雪中飘荡,彰显临海贸易霸主的威名。


    一行人分成两拨,登船前,周自衡最后看了一眼许义,恰看见对方也朝自己投来目光。


    周自衡笑了笑,大雪中,他的视线很冷。


    许义脸色也很沉,但还是很有教养地点头示意,随后便头也不回登船离开。


    霍钦站在周自衡身边,啧啧称奇:“很难想象,这样一个身世凄惨、沉默老实有教养的人,竟然是你口中目空一切的少爷。”


    周自衡也哼哼:“我也很难想象。”


    两人话题浅尝辄止,看着在船上挥手示意的席冰漪,不再言语。


    返程的路途很顺利,或许也是加快了速度急于回庄兰的原因,短短两天,两艘巨船便到达庄兰,停靠在港口。


    席冰漪还是有些晕船,所以这两天里几乎都见不到人,这会看到船停了,才苍白着脸色软着腿走了下来,狠狠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就连沿海的腥味都不在乎了,只觉得自己终于活了过来。


    “终于回来了!”席冰漪感叹,“这趟旅行真是令人不适。”


    周自衡抱剑站在船头眺望,闻言只道:“真正的强者,都是适应环境的。”


    席冰漪气得甩了一下见鬼,凌厉的鞭风从他身边抽过,即便没落到身上,周自衡仿佛也能感受到疼痛。


    “你说什么?”


    周自衡:“……”


    许义很早就下了船,此时却并没有离去,他守在一旁,远远地看着周自衡。


    无法忽视那道探究的视线,周自衡摆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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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约定,让霍钦和席冰漪先回张氏,自己过段时间再来。


    席冰漪卷起见鬼,冷笑:“许义今非昔比,你最好不要败在他手里,坏了三杰名声,连累我们也没了名号。”


    周自衡无语:“他只有半阙刀法,如何与我为敌?你还是关心关心自己吧,张氏说不准成什么样了。”


    两人说话很小声,张远寒什么也没听见,只能从风中捕捉到模糊的音节。


    他奇怪地看了一眼许义和周自衡,但也没说什么,安排好也就离开了。


    张氏的工人忙完离开后,热闹的港口像被按下暂停键,一切都安静了,只剩下徐徐的海风,吹皱海面。


    所有人都离开了,只有许义还站在港口,看着缓缓走来的周自衡。


    “今夜子时,望月崖,恭候君驾。”周自衡眯了眯眼,不想再伪装,露出一个冰冷的笑。


    这会已经快要傍晚了,距离子时说近不近说远不远,许义没什么意见,他站在阴影处,像一道快要消散的孤影,苟且偷得片刻在世安宁。


    周自衡说完就走,与许义擦肩,丝毫不停留,丝毫不关心对方有没有话要说。


    自大、狂妄,更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许义默默看着周自衡远去的背影,他神情恍惚,摊开手掌,不知不觉手心已经被掐出几个月牙形的痕迹。


    思前想后,他实在觉得自己这遭是凶多吉少,于是找了个笔墨店,想提笔给张远骞一点交待。


    他静静坐在桌前,手腕悬了许久,直到墨汁从毛笔上坠落,在纸上晕开一个黑乎乎的圆点。


    写什么呢?许义突然有些迷茫。


    在西合芹时,他不是没想到先动手杀了周自衡。


    甚至返程时,他也无数次想先动手杀了周自衡。


    只要杀了他,如今的生活就不会改变,只要杀了他,他就还可以守着张远骞的承诺。


    但在这股强烈的杀意中,混杂着无法忽视的愧疚与痛苦。他已经怀着那双无法合上的眼睛度过了很多年,只有这一次,他不想再逃了。


    许义最终落笔。


    ……


    另一边,先回到张氏的霍钦敏锐察觉到了格外紧张的氛围。


    张远骞忙的不开交,相比于初见时的冷漠,此时的他更加阴沉焦躁,显得那道可怕的伤疤像一条狰狞的蜈蚣。


    张远寒也察觉到了不对,他心里有些慌乱,冥冥之中更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想叫住张远寒问个前因后果,可自家兄长忙得焦头烂额,压根没听见张远寒的呼唤。没办法,张远寒随便拉过一个神色惶惶的下人,连忙问道:“这是怎么了?”


    “二公子!您可算回来!”


    “您不在的这段时间,家里莫名其妙死了好多人!”


    “整个张氏怕是只剩您和大公子了,那些表亲、远亲都收拾细软逃走了!”


    张远寒觉得他在开玩笑,相比于震惊,更多的是疑惑:“死人就死人了,为何要弃张氏而走?我们百年基业,利字当头,怎得说走就走?”


    下人左右张望,压低了声音,声线还有些抖:“是……是朝廷那边来人了!”


    张远寒脑海轰得一下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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