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昼望着福利院，“他们为什么来这里，这是沅沅以前的家吗？”
司机和保安进行短暂的交谈，并回答道：“我想，应该是的，少爷。”
“那他还会回现在的家吧？”沈昼的手攥的很紧。
司机难得一见自家少爷露出属于小孩的单纯，柔声说：“一定会的。或许只是回来看一看。”
闻言，沈昼仍然不放心。
他绷着小脸问保安：“爷爷，洛恩沅以前是在这里吗？”
保安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干什么？”
沈昼连珠炮似的问：“他是不是被领养了？领养之后为什么还要回来？回来了还会回去吗？”
保安慢悠悠说：“是啊，你是他现在的朋友吗。”
原来洛恩沅以前在这里生活、长大。
好神奇的地方。
沈昼说：“我是他老大。”
保安笑了一声，现在这些小孩还玩老大小弟那一套。
“如果沅沅没有被领养，我是不是就不会见到他。”
沈昼自言自语，“那我可真幸运啊。”
保安在旁边找了个凳子坐，有一搭没一搭和他们聊着。
然而由于没有提前申请，沈昼仍然不能被放进去。
“回去叫我爸多捐点楼和钱。沅沅应该也会高兴吧。”
沈昼说着就要让司机打电话。
保安笑眯眯地说：“那也不能进来。”
司机尴尬道：“少爷，回车上等吧。”
沈昼扒着铁栏杆，倔强地把后脑勺对着司机：“不。”
洛恩沅好长时间没有见到大家，想念地趴在院长妈妈的怀里，和她讲自己这回没有被退养哦。
安聆给福利院捐赠的新宿舍和食堂逐渐盖了起来，一些老旧的设施也得到改善。
院长和工作人员背地里边掉眼泪边夸第数不清多少次提起洛恩沅。
这次回来，主要是把洛恩沅之前落下的东西带走，也让福利院的大家都放心。
安聆也想向院长进一步了解洛恩沅的身体情况。
“好了，沅沅，外面的小朋友都在等你呢，出去和他们玩吧。”
洛恩沅重重地点了点头，慢吞吞从院长怀里蹭下来。
福利院的大家都很喜欢洛恩沅。
长得好看，脾气软，是个小和事佬，就是有点不太爱说话。
但是每个人找他，都会有求必应。
“沅沅！”
小忆冲上来就给他了一个大大的熊抱，“你有没有用我教给你的那招？”
小忆兴奋又激动。
但小忆每天都要教他新东西，洛恩沅想不起来他指的是哪件事。
小忆见他的表情就知道，哎呀哎呀叫着。
“就是私生子啊！”
他颇为骄傲地说，“你有没有说自己是私生子吓他们？”
洛恩沅老老实实说：“我有说，但是他们没有被吓到。”
但是自己被哥哥们叽里咕噜的外星语吓死了。
小忆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会呢？我在新家就是那么说的呀，当时他们都被吓惨了。”
他得意了好一阵呢。
虽然最后因为这件事又被送回来了。
洛恩沅便诚实地说了哥哥们听不懂中文。
把小忆气的半死：“竟然敢听不懂我的大招！”
洛恩沅安慰他：“不要生气啦。哥哥们今天在家里学习中文了！”
小忆燃起希望：“那你等他们能听得懂的时候，再说一遍。保证把他们吓死，然后你就能成老大了！”
虽然洛恩沅对成为老大什么的，并没有任何渴望。
但小忆每次提起这件事都很开心，沅沅也会开心。
随后他挠了挠脸蛋，想起来：“小忆，我好像有老大了哦。”
“？”
小忆立刻面露狠光，“谁敢在沅沅面前当老大？”
洛恩沅回想了一番，坚定了这个事实：“老大看起来有点凶，但是人还是很好的。”
小忆不太相信。
在洛恩沅眼里，谁都是好人。
自己被欺负了都不知道。
“院子那边好像有个新来的小朋友，看起来也很凶。”
一个站在洛恩沅右手边的小孩说。
“沅沅，我们去院子里玩过家家吧。”
洛恩沅掌心向内，小手靠近额头，比了一个可爱又俏皮的姿势。
“好的，长官！”
*
沈昼虎牙磨了磨嘴唇。
他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洛恩沅和别人一起玩，会那么难受。
哼。
洛恩沅那么多好朋友！
哪里还能想得起来他！
沈昼转身上车，见司机没跟上来，站在原地不知道在发什么愣。
他瞪了一眼，“回家！”
司机憋着笑：“好的少爷。”
身后的恩沅紧张地扒拉着他的手，声音小小的：“叔叔，快帮我藏一下哦。”
洛恩沅的身形完全被隐藏在司机身后。
沈昼坐上后座，双手抱臂，看着窗外，谁也不理。
驾驶座传来动静，沈昼头也没转：“开车。”
“收到。”
驾驶座上响起软绵绵的嗓音，带着点藏不住的笑意。
沈昼猛地转过头，却发现驾驶座上并没有司机的身影。
他跳下座位去看，撞入一双黑葡萄眼睛中。
洛恩沅捂着嘴在偷笑，小小的手放在嘴边，却捂不住弯弯的眉眼。
沈昼脱口而出：“你怎么在这？！”
洛恩沅蹬了蹬小短腿，仿佛很快乐似的：“我就知道是你。”
“沈昼哥哥，”他挪了下屁股，离沈昼的距离变近，额头几乎抵着沈昼的额头，“你是不是一直在跟着我呀？”
沈昼晕晕乎乎的，还没忘记嘴硬：“我才没有。”
他眼里漂亮的洋娃娃红红的嘴巴一张一合，香气越来越浓烈。
从来不会克制自己的沈昼吧唧一口咬在浅浅的梨涡上。
洛恩沅雪白的小脸瞬间皱成一团，“有一点痛。”
沈昼看到他的眼眶泛起了红，才缓缓回过神。
他也不知道刚才自己怎么了。
好像被什么东西控制了一样，脑子里只有好想好想咬一口的念头。
他的虎牙太尖了，洛恩沅的皮肤又太脆弱。
稍微用点力就能咬破薄薄的皮肤。
留下显眼的牙印，甚至泛起了血丝。
怪不得洛恩沅喊痛。
眼眶里悬着豆大的泪珠，睫毛翘翘，委屈极了，却还担忧地问：“你的牙齿不舒服吗？”
沈昼吸了吸鼻子，脑袋还有点晕。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
沈昼说：“流血了。”
莹白的面上只有一点红色也十分显眼。
洛恩沅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安慰自己一点也不痛。
沈昼手足无措，凑上去舔了舔。
腆着脸说：“我帮你舔干净了，对不起，你别疼，别生气。”
洛恩沅更想哭了。
被口水糊了一脸。
有轻微洁癖的小宝宝实在难以忍受。
手忙脚乱推开沈昼，顶着牙印和一脸口水，鼻尖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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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眼泪汪汪。
“口水很脏的，你不要舔我，好不好？也不要咬我了，真的有点疼呢。”
洛恩沅说着说着，把自己说的更难过了。
沈昼连忙点头，说自己记住了。
“不要哭，我下次轻轻的。”
然后掏出口袋里的湿巾，骄傲道：“我这回带消毒湿巾了，我给你擦干净！”
于是等安聆出来，看到的就是自己孩子乖乖地被揉搓捏扁，小脸蛋都揉红揉皱了，也一句话都没有说。
安聆：“……”
“你俩在做什么？”
洛恩沅叫了一声姨姨，张开手臂，安聆把他抱出来。
顶着张红通通还有牙印的脸，说：“他在给我擦脸呢。”
安聆短暂地沉默了一分钟。
“你脸上的印子是哪来的？”
洛恩沅犹豫地看了沈昼一眼，结巴了一声：“我……自己磕到的。”
安聆微笑道：“你觉得姨姨是笨蛋吗？”
洛恩沅搂着安聆的脖子，小幅度地晃了晃，撒娇道：“不是，沅沅是笨蛋。”
安聆叹了口气，看向沈昼：“你妈在家吗？”
还没等沈昼回答，安聆就先否认：“算了，肯定不在，实在不行我等你爸回来。告诉他我有事找，你也给我在家等着。”
沈昼脸皮很厚：“好的。阿姨，沅沅能坐我家车回家吗？”
安聆和蔼道：“你觉得呢？”
沈昼觉得很不公平。
明明来的时候就是坐的那辆车，回去坐另一辆怎么了嘛。
*
回家的路上，沈昼给他爸致电。
“爸爸。”
沈启恒静了一瞬，“说。”
沈昼于是说：“我最近新认识了一个朋友，叫洛恩沅，他现在被路家领养了。就是上次我开车带他从幼儿园溜走的那个，我妈……”
沈启恒打断他的话：“说重点。”
沈昼说重点：“他妈妈今天会来我们家，你要做好准备。”
“？”
沈总捏了捏眉心，无力道：“你能告诉我你又干什么坏事了吗？我才好做准备。”
“我今天，咬了洛恩沅一口。”
沈昼说着，也分外觉得抱歉，“咬的有一点重，但我不是故意的！”
沈启恒疑惑问他：“你为什么会咬别人？以前不是说所有人都很脏，碰一下都恶心吗？”
沈昼严肃道：“我现在也那么认为，但是洛恩沅是例外。他是香的。”
他想了想，补充道：“头发是香的，眼泪是香的，嘴巴也是香的，还有……”
听着儿子越来越离谱的话，沈启恒觉得这不应该，这不对劲。
怎么小小年纪就有了变态的潜力。
“儿子，上次的医生叔叔说想你了，咱明天见一面行吗。”
这个医生是他爸的朋友，从小到大沈昼见了很多遍。
每回都神经兮兮地问他一些弱智问题。
沈昼觉得他爸也得给他一些好处，否则他每次忍着不耐烦作出的回答岂不是白费了。
“好啊爸爸。”
沈总那边还觉得，啧，儿子这回怎么那么听话，提了一遍就答应了。
“但我有一个条件。”
沈昼说。
沈启恒还没缺过他什么，当即大手一挥：“要什么？随便说。”
“爸爸，我想结婚。”
沈昼“随便”地说了，舔着脸，“和洛恩沅结婚。”
“嘟嘟嘟……”
沈总把电话挂了。
他觉得他儿子已经病入膏肓、需要刻不容缓地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