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纪暄和萧台漾两个人在寝室。
另外两个人上午有课，早八前就已经出门了。
虞风临走的时候还给了纪暄一个“果然是这样吧”的眼神。
纪暄难得一头雾水。
于是虞风又抛给他了一个“没事我懂”的表情。
纪暄：“……”神经。
寝室里待了一会，两个人都在干自己的事情。
纪暄翻书的手指顿在某一页。
窗外的阳光斜斜切进来，刚好落在萧台漾那边的书桌上。
萧台漾正趴在桌面上，铅笔在纸上沙沙游走，耳尖微微泛红，动了几笔就飞快抬眼瞟纪暄一下。
纪暄没作声，继续保持着低头看书的姿势。
等画得差不多的时候，萧台漾专注地修改细节，因为带着耳机的关系，对周遭的环境变换没有放在心上。
直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忽然伸出来，轻轻敲了敲他藏在胳膊下的速写本边缘。
“画完了记得给我看看。”
铅笔“啪嗒”一声掉在桌上，萧台漾的脸瞬间涨红。
“我我我……”萧台漾支支吾吾的，抬头撞见纪暄深邃的双眸中，又哑巴了。
“我知道了……”
纪暄不再说什么了，又回到座位上看书去。
萧台漾脸上的热度迟迟退不下去，他不由得摸了摸脸，试图降温，无用。
心里头涌上一阵阵的暗喜。
嘿嘿纪暄不介意嘿嘿纪暄喜欢我的画嘿嘿。
……
十分钟后，纪暄再转过头看，萧台漾还是再一抽一抽地傻笑。
纪暄默默收回视线。
这个小世界，主角们好像都不怎么聪明。
下次看看能不能去一个大家都聪明一点的小世界。
*
纪暄下午有课。
一节选修课，看起来就很没有意思。
阶梯教室里很多人，纪暄还没等到上课就趴在桌子上补觉了。
商瑾瑜进教室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扬景。
纪暄的脸埋在手臂中，只露出一小半侧脸，额前的碎发轻轻飘动，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脑后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商瑾瑜放轻脚步走过去，在他旁边的空位坐下。
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对方沉睡的侧脸上。
他那嘴角平时总是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此时阳光照着，紧抿的唇线都柔和了几分。
商瑾瑜看着看着，不知怎么的，那点红色就像是装上了磁铁似的，吸引着商瑾瑜不断靠近、再靠近……
纪暄的睫毛忽然颤了颤，像是要醒了。
商瑾瑜猛地直起身，心脏漏跳半拍，慌忙将视线转回自己的书，指尖洇出薄汗。
等了几秒，身边的人只是换了个姿势，把头埋得更深了些，呼吸依旧均匀。
商瑾瑜悄悄侧过头，看见对方的额发蹭到了他的手背，带着点柔软的痒意。
他没再动，就这么维持着侧身的姿势，看着阳光在纪暄的发梢流动。
“咦！商瑾瑜学长！”
一个学弟看见他，很高兴地打了声招呼，一屁股就坐在商瑾瑜身边。
后者隐晦地皱了皱眉。
“学长怎么也选了这门课……”这个学弟是个话痨，一开口就是叽叽喳喳的不停。
他不仅自己说，还眼睛很尖地发现其他同学，一边招揽：“来呀！商瑾瑜学长在这里！”
然后大家一起说。
商瑾瑜感到烦躁，这样下去，纪暄迟早会醒来的。
于是他转头，想看看纪暄睡得怎么样了，却没有想到，一转头碰到了纪暄的侧脸。
纪暄一双眸子透亮，并没有残留几分睡意——他在商瑾瑜坐到他身边的那一刻就已经醒了。
纪暄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众人，尤其是商瑾瑜。
纪暄语气里带着没睡醒的沙哑：“做什么。”
商瑾瑜的唇还僵在刚才碰到的位置，指尖攥着的钢笔“咔嗒”一声压出了墨痕。
他突然开始低头翻着自己的书，睫毛垂下遮住眼底的情绪。
周围的同学因为视角关系并没有注意到刚刚两人之间发生了些什么。
只是莫名其妙地发现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变了——
怎么说呢……
可能是闹矛盾了吧？
不过也有人意识到他们有点吵了，这不你看，吵醒人家睡觉了。
几个人对了对眼神，打着哈哈匆匆溜走了。
只剩商瑾瑜盯着笔记本上的字，好像要看出花来，手指在桌下攥成了拳。
周围传来同学翻书的哗啦声，没人注意到这排座位的暗流涌动，只有他自己知道，胸腔里心脏乱撞，怎么也按不回原来的节奏。
“抱歉。”他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他们太吵了。”
纪暄“嗯”了一声，算是回应，然后就开始发呆了。
好像刚刚什么也没发生似的。
商瑾瑜假动作抬眼，看见对方额前的碎发随着转头的动作轻轻晃动，心里那些慌乱，掺进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怎么就……
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呢？
……
这两节课过得十分煎熬。
商瑾瑜根本忍不住不去看纪暄。
可是每次余光瞟到那人，他都是一副没有什么表情的模样。
于是商瑾瑜开始主动。
他拿起书，往纪暄旁边一送，随意地指着一个知识点：“纪暄，这个原理是什么你知道吗？”
纪暄低头看了一眼，然后一脸奇异地看着他。
直到看得商瑾瑜脸都开始燥热了。
“你把手拿开。”
商瑾瑜照做。
他也是这个时候才发现，为什么当时纪暄去给虞风送水的时候，只是一句话，就让平时拽天拽地的虞风能够乖乖听话。
纪暄说陈述句的时候，语气很平直，面无表情，不自觉的就带了一些命令的意味——
让人自然而然就听从的那种。
恐怖的主导者人物，低调显得更加深不可测。
商瑾瑜承认，他有点心动了。
“商瑾瑜。”纪暄的声音把他叫回神，“你自己看看。”
商瑾瑜低头，顺着纪暄的指尖，目光先是停留了一小会，接着落在了书上，看见了那处的几个字：
“原理解释。”
后面就是一大长串的内容。
商瑾瑜：“……”
他想要解释一下，抬头对上纪暄复杂的目光，发现根本狡辩不了。
纪暄沉默。
果然没有一个聪明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