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染星猛地站起身,大步冲到铁笼边,双手扒住铁杆,将小半张脸挤出栏杆外。
洪营一行人离开前,在墙上插了一支火把,勉强照亮狭窄的牢房,借着这点微弱的光,她抬眼环顾,目之所及,却皆是光秃秃的石壁。
她凝神屏息细听,听到自己浅浅的呼吸声,听到火把燃烧发出噼啪声,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声响。
是幻听了吗?
她垂下手,任由冰冷铁杆挤压脸颊,眼睫低垂,久久不动。
铁杆硌得她双腮发麻,时间感知变得模糊而漫长。许久,外头才天光大亮,一丝微光自嶙峋甬道透入。
“吱吱,吱吱。”
她没有动弹。
“吱吱……吱吱。”这两声愈发清晰,仿佛就从脚边传来。
沈染星视线向下,一眼便撞见了一双晶蓝圆眼,正扑闪扑闪地望着她。
她懵了一瞬。
危难之时,雪貂妖是第一个离她而去的。而后接连遭人抛弃,深陷笼中,她曾一度怀疑它、怨恨它,甚至小肚鸡肠地想,如果逃过此劫,再次遇到它,绝不让它好过。
后来又得知它是无辜的,心中反倒升起一股庆幸,她逃不了,它能逃,也不算白忙一场。
精神陡然一振,她连忙蹲下身,抓起雪貂妖就往笼外推。
“你怎么回来了?没被人发现吧?我出不去了,你快走!”她压低声急道,“一会儿他们该来了,快走快走。”
雪貂妖能回来找她,她自是高兴的,可是如今她身陷囹圄,难以脱身,何必又再连累它。
要是它再被抓回去……
多亏!
可是她话音刚落,雪貂妖圆润的屁股一扭,又往笼里钻。
沈染星横掌挡住它,急道:“你怎么还往里钻!”
两方对峙下,叮当一声轻响,铁器落地。
雪貂妖的声音同步传入她脑中:“我把钥匙偷来啦。”
她移开手掌,定睛看去。
救出雪貂妖后,她抽空细细给它打理过毛发,虽说不能立刻养得油光水滑,却也干净整洁,通体纯白,脑袋上整齐绑着白色素帛。
可如今它小脑袋素帛松散,毛发脏污杂乱,还夹着一片残叶,它若是人,一定是一副鼻青脸肿的模样。
可见,它这一路走得……也很是艰辛。
在它身前,静静躺着一把钥匙,半掌长,浅褐色铁锈上微微濡湿,还沾着点血迹。
很难想象,它这巴掌大的身躯,还带着重伤,是如何偷跑回来,又如何从守卫手中盗出这把钥匙,叼来给她。
沈染星吸吸鼻子,不敢耽误片刻,将雪貂妖拾起,小心放入交领内,又捡起钥匙,忙不迭地站起身,托起沉甸甸的锁就往锁眼里捅。
能逃过刑罚,免去皮肉之苦,她自然会提起十二分精神,抓住这个机会。
可不知是因兴奋、紧张还是恐惧,她的手抖得厉害。本就反着手,行动不便,试了好几下,都没能把钥匙插进去。
雪貂妖很安静,静静窝在她心口,或许在养精蓄锐,也可能昏了过去。
又试了几次,钥匙尖撞击锁头咔咔作响,就是进不去。
沈染星心一狠,一用力,小臂往下重重一撞,撞在了棱角分明的铁杆上。
剧痛登时炸开。
在痛楚加持下,手终于不抖了,只是有些发软,但不妨碍她开锁。
她哆哆嗦嗦地插入钥匙,急切地来回拧动,钥匙与锁孔在铜锁内部相撞,咔咔地响个不停,又急又碎。
终于,咔嗒一声,锁开了。
沈染星喜出望外,望到了笼子外,距离四五步那处……站着个人。
白尘烬立在昏冥之中,从容不迫,身形与幽暗仿佛融为一体,却又奇异剥离而出。
在一片混沌中,她的目光凝在他那双暗蓝色的,平静到近乎冷漠的眼眸里。
方才那一撞,力道着实不小,丝丝缕缕的疼从小臂的伤口中渗出,一直攀沿而上,游过经脉,缠上心口,力道极大,尖锐的痛自心脏传来,恍惚间,她还以为旧疾复发。
为什么偏偏是他?
即便两人互相利用,她也始终以为在他心中,她是有些不同的。
即便需花费更多气力、更多心思,才能换他一时的庇护,但与其他人相比,她也是不同的。
刚燃起的希望被掐灭便罢了,偏偏是他发现的,唯一的生路,竟由他亲手截断。
简直是杀人还诛心。
他接下来要做什么?对她用刑欣赏她的痛苦,还是将她绑到洪营身前,围观她的惊恐?
她甚至在想,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呢,不如飞奔过去,将他咬得鲜血淋漓,以解心头之恨!
当然这种伤敌零,自损一千的勾当,她是不会做的……
沈染星右手执锁,左手掌心一拍,咔嚓一声清响,在寂静地牢中回荡。
锁又合上了。
她扬起煞白小脸,调动脸上肌肉挤出一个笑,像个安分的狗腿子:“哈哈……你说这守卫,笼子居然没锁好。”
白尘烬不语,自阴影中踱步而出。
沈染星抬手攥住衣领,确认雪貂妖没露出来,踉跄向后退去。
他似乎不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真准备挑明此事。
她试图商量:“我可以揽下所有责任……刚才的事,能不能帮我保密?”
白尘烬安静得吓人,脚步声冷静有序,不疾不徐。
她还欲开口,余光忽瞥见他手上拎着一个包裹,灰青色,不大,垂在他腿侧随步伐轻微晃动,顺眼极了。
是她的包袱!
钱啊,她的钱都在里面!
沈染星心脏砰砰急跳起来,猛地往前迈两步,双手重重握上铁杆!
当的一声震响,白尘烬眼中光亮微动,随即眉头轻蹙。
不救她,心里烦躁得厉害;救她,见她这般窝囊软弱,又窝出一团火来。
他不明白,自己怎会差点栽在这种人手上。
这股无名火在心里翻搅,灼热、澎湃、难以抑制,几乎要迸溅而出。
最终,火气落在了笼门那把锁上。
锁由青铜所铸,棱角分明,厚重沉稳,覆着一层斑驳锈迹。
白尘烬手指骨节分明,按在锁上,往前一握,素帛缠绕的手心与冷铁相触。锁与铁环猛地相扯,震得整个笼子都在颤动。
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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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铁栅栏,沈染星愣愣看着他。
他笑得阴冷:“松开,躲一边。”
仿佛铁杆陡然变得滚烫,她倏地松手,慌慌张张往旁退开几步,慌乱中被脚下铁杆绊倒,跌坐在地。
——叮!
白尘烬紧握长锁的手,猛的往下一拽,随着刺耳的一声响,这把沉重的锁被硬生生扯开,连笼门都向外凸出。
声音刺耳,铁笼剧烈震颤,沈染星被吓得肩膀一缩,双手下意识的捂上耳朵,抬头一看,半晌没回过神来。
墙上火把哔剥作响,跃动的火光将白尘烬一半身影吞没,另一半存入更深黑暗。一双低垂的眉眼,是黑暗中唯一炙热的存在,紧紧锁在她身上,盛满毫不掩饰的、贪婪的占有欲。
这是……来救她的?
怔愣间,白尘烬随手扯开笼门,挥臂,将包袱朝她扔去。
沈染星一手接住包袱搂进怀里,条件反射般的,另一手向上伸去,攥住了他的指节。
是温热的。
指尖温热,代表他没有杀意,他真是来救她的!
紧张感骤然解除,心跳却愈发急促。
才刚握住,掌心中的指节倏地发硬,就要抽离。
沈染星心思微动,直接跪坐起来,得寸进尺地将手掌前滑,一把攥紧他整个手掌。
白尘烬眉头一皱,似是未料到她竟如此胆大妄为。
他再要抽手。
沈染星却攥得更紧了,甚至还一个借力,踉跄站起来,几乎撞进他怀里。
鼻尖传来她身上特有的淡淡香气,白尘烬并未躲开,只眉头紧锁:“松开。”
傻子才松开!
沈染星不接话,牵着他的手就要外走:“我们先离开这里,一会儿该有人来了。”
才出铁笼未走两步,却没拉动身后的人,反被力道带了回去。
白尘烬纹丝未动,任她抓着,姿态看似放松,实则每一寸肌肉都绷着隐秘的张力。修长的手硬邦邦的,暴露出平静表象下的隐忍。
素帛粗粝干爽,夹在两道温热掌心间,细微摩挲感令沈染星掌心发痒。
刻意忽视的不安反涌上来,先前被他毫不犹豫抛弃,已经在她心底烙下深深印记。
有一次,便会有第二次。她拿不准他何时会再弃她一次,将她推入深渊,永困泥沼。
能独自逃走自然最好,可既被他发现了……
沈染星屏息望着白尘烬。
阴影在他周身流动,也无法稀释那浓重的占有感。
他不会放她走的。
至少在他戏弄的兴趣淡去之前。
他演这一出,总不会只为让她燃起希望又亲手掐灭吧?
狗东西!这样就太过分了!
紧张之下,她牵他的力道加重,杏眼紧盯着他:“不走吗?”
白尘烬抬眼看她,没有说话,也没有从她的掌心中抽出自己的手。
沈染星后背出了一层冷汗,凉飕飕的,仿佛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
她静默等待,仿佛等候阎王爷宣判罪行,等那判签落地。
良久,他终于开口了,声音冷淡又带笑意,落在她心跳上: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