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演示，谢无奕没有穿戴任何防护装备，只是带了一双战术手套，方便给他们展示战斗细节。
“在此之前，我要警告你们三件事：第一，不许走神；第二，不许大惊小怪，你们的声音会影响我的判断；最后，不许乱碰这台机器的任何地方，虽然是模拟训练但造成的物理和精神伤害是实打实的，我很惜命，所以不许在外面使坏，明白？”
“明白！”
谢无奕将手掌贴住玻璃，只见玻璃荡开一圈涟漪，下一秒他便消失不见。
众人连连惊呼。陆钦游低声道：“都安静，不许大惊小怪。”
谢无奕选择了Lv.4怪物，由于实战中无法预知怪物种类和能力，所以模拟训练也是随机的。他没有使用蓝源手枪，只是握着一把普通的军刀，放松地站在迷雾之中。
「贪婪」咧开血红的嘴巴，尖齿密密麻麻地长满整个口腔。“给我——我要更多”
谢无奕冷冷地盯着它，不到两秒时间找到了怪物腹部的特殊晶体，刀花一转，如同一阵疾风直冲而去。众人尚未看清他的动作，「贪婪」已然瘫倒在地。
他捏碎晶体，晶片如同星空洒落在地，比他的眼眸更黯淡些。
对于非觉醒怪物来说，摧毁特殊晶体就是必杀手段。「贪婪」没有死，反而更加狂妄起来。
“我要——我要——”「贪婪」的头慢慢地偏向玻璃外的人，几个被扫到的学生吓得不敢动弹，它的瞳孔比头移动得更为缓慢，故意盯着某一个人许久才挪开。
最后，它把目光直直地、直直地冲向陆钦游：“我要你！”怪物的瞳孔兴奋地颤抖，张开血盆大口！
坐在她身后的人惊恐地尖叫起来，向旁处逃去。只剩陆钦游一个人僵直地坐在原地。
一阵飓风掠过，谢无奕闪至怪物面前，将它与陆钦游格挡开来。
陆钦游恍然回神，看到无数的蓝光呼啸而过与黑暗厮杀，甚至算不上厮杀，只是「贪婪」临死前的倒计时。
「以风为刃，其名破风。」——这是世人为帝国之心的尚未命名的异能而杜撰的名字。
而真正见到它时，她方觉得任何词语都无法将其定义。
正如其人。
谢无奕觉得演示够了，便踏空而去，在「贪婪」的体内捏碎了它的最后一只眼睛。
贪婪之物贪得无厌的同时，一定会把珍视的宝贝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见，所以它一定会把最后一只眼睛藏在满是污垢的体内。
迷雾散去，「贪婪」湮灭。
众人舒一口气，却听到机器“滴”一声：“警告！警告！已将怪物等级调整至Lv.7！”
陆钦游一惊，Lv.5以上的怪物属于高级别，每高一个等级都会比前一个等级强大数倍，Lv.7已经是强大到可怕的等级，更何况谢无奕没有佩戴任何防护装备！
他很可能会重伤，甚至死亡。
陆钦游怒不可遏地瞪向坐在机器旁的那个人，谁知那人恶人先告状：“不是我！是机器自己……”
胖虎先一步揪住他的衣领：“赶紧给我调回去！不然我打断你的腿！”
那人吓得哆嗦：“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弄啊。”李萌和卡夫卡差点一拳抡他脸上。
“这台机器只能把等级往上调整。”陆钦游在胖虎质问那人的空档已经将机器各个按钮摸清，怪物等级Lv.7、环境危险程度Lv.7、致幻源隔绝度Lv.0，只有致幻源隔绝度越高对他越有利！
她迅速把致幻源隔绝度调至最高，靠近玻璃大喊：“谢长官！谢长官！你能听到吗——”
没有回声。
玻璃内一团黑雾，什么都看不清楚。陆钦游手脚发凉，逼迫自己的大脑迅速思考。“怎么办，怎么办……还有什么办法能帮到谢长官？”
“都怪你非得动那一下！”胖虎挥起拳头招呼那人，那人被吓得大哭，训练室乱成一团。
“都安静！”陆钦游高喝一声，众人被她的气魄所震慑顿时冷静下来。“谢长官说过我们的声音会影响他的判断，我们不能再让他的处境更危险。”她再次尝试将怪物等级调低，调试三次后机器显示“请输入权限密码”。
权限密码？她下意识看向他的战备包。“对不住了，谢长官。”命可比隐私重要。
她拉开拉链，战备包里放着一台小型脉冲仪，夹层里有四五卷纱布和一瓶酒精，她在内层摸到一张相片，拿出来一看是安安的旧照，安安年纪很小，穿着粉色公主裙正笑得开心。
“安安……”她猛然惊醒，尝试输入安安的生日。
“密码错误，您已失去权限。现已调回原始数值。”
糟了。
眼下只有两种办法，要么砸碎机器，要么砸破玻璃。但前者会面临数值蹿升的风险，与之相比后者实现的可能性更大。
“所有人站在域前，砸碎这块玻璃！”陆钦游率先一拳，关节处瞬间青紫，却满不在乎继续捶打玻璃。
其余人也铆足了一股劲砸。
嘭——玻璃轰动，隐约裂开一个缝隙。裂隙越来越大，他们也愈发卖力地锤砸玻璃。陆钦游觉得奇怪，这块玻璃到底是液体还是固体？
一股猛力将他们猛地冲开，陆钦游眼前一黑跌倒在地，再睁开眼时，那面玻璃的裂隙全然消失了。她猜得没错，液体不会被打碎。
冰冷的机械音响起：“注意，域内生命体已消灭。”
“什么？”众人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直到机器再次重复，他们才爆哭：“呜呜呜！谢长官死了！”“谢长官你死得好惨啊——”
卡夫卡痛心疾首：“谢长官！偶像！我会继承你的遗志的！”
“谁要你继承？”
一个清洌的、带有玩笑意味的声音自他们身后传来。
——是他的声音。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探出纯白涟漪，黑色军靴破开迷雾，与训练室的苍白形成鲜明的对比。迷雾退散，谢无奕完好无损地站在众人面前。域内的怪物已经化成一滩蓝色液体，而他的刀都没有出现裂痕。
他转转手腕，漫不经心道：“知不知道我在里面听你们的声音跟音响传出来似的？”
“鬼、鬼啊！”卡夫卡鬼叫一声，“我好像看见谢长官了！我、我是不是被怪物拖到虚拟空间里了？！”
李萌给了他一拳。“蠢货，那就是谢长官！”
谢无奕瞬身来到乱调等级的那人身后，抬手就是一个榔头，“我让你小子调高点等级，谁让你调那么高？”
那人连连求饶：“我错了谢长官！我真的错了！”
一群人围在谢无奕身边，七嘴八舌地说：“谢长官，您可吓死我们了。”“谢长官，您刚刚是独自杀了Lv.7怪物吗？好厉害！”“谢长官，您没死真是太好了！”
他看着这帮叽叽喳喳的小孩，扬起眉头，嘴角挂着一丝从容的笑：“在你们心里我就这么容易死？”
十六岁独自斩杀Lv.7怪物的人怎么会轻而易举地死掉？他总是一次次地证明帝国之心为何存世。
陆钦游远远地看着他，冰冷的手指回握掌中，凝固的血液就像被春风融化的冰川再次流动。
“太好了，谢长官没有事。”她想。
谢无奕看了一眼肚皮翻白的战备包，继续道：“今天的训练第一是演示击杀怪物步骤和要领，第二考验你们的随机应变能力。你们这次没有一个人抛弃战友，比之前强多了。如果你们日后执行任务，即便救不回队友也要带着他们的尸体回来。”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卡夫卡邀功：“谢长官，我们做得好有没有奖励啊？”
“奖励？奖励你们体验被怪物扼住喉咙的窒息感。”谢无奕抱臂而立，见众人愤瞪卡夫卡时不觉好笑，“行了，现在我要介绍防护设备和正确穿戴方式，谁一会穿错了我就给谁加练。”
谢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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奕的手掌自上而下一划，天花板降下一块悬浮板，板上有战斗服、防毒面具和护目镜。
护目镜并非是普通警备所用，镜面外层有特殊磁阻，可以隔绝20%致幻源，是执行任务的必备用具。全身防护战斗服的穿法类似无菌服，先将脚伸进裤管拉到腰部，再穿袖子拉紧拉链。
谢无奕一边穿一边解释：“这身战斗服一层特殊的阻隔涂层，可以有效保护战士的皮肤避免被怪物的组织液侵蚀。特别注意，具有同化能力的怪物组织液会将人类变成怪物，所以战斗时要特别小心。”
“腰部一定拉紧，不能有缝隙。”他两手握住腰带猛地一拉，原先松垮的战斗服很快有了形状和弧度。
剪裁干练的战斗服穿在他身上好比一条通体玄黑的眼镜王蛇，好奇之人为看清它的鳞片不自觉想要靠近，却忽略了顶级掠食者致命的剧毒。
陆钦游感到心脏偶有一阵骤然降落的失重感，好似被毒蛇的毒液灼伤。她特意避开他的眼睛，慢慢感受着毒液侵占全身的窒息感。
上帝之手在塑造他的时候从没想过使用平庸的模子，以花做骨，用锋做皮，以至于任何人见到他的第一眼都会觉得如此神圣不可侵犯。
她本以为他的肌肉线条很舒展漂亮，现在才意识到是他的骨头就长得好看。
为了让众人看清，谢无奕特意歪过脖颈，指了指后颈的卡扣。“再次强调，一定要保护自己的腺体，包括未分化的。”
“明白！”战斗服的卡扣一环扣一环，十分复杂，一群人穿得歪七扭八奇形怪状，还有人被裤腿绊倒了。胖虎够不着腰后的拉链，费劲地尝试数遍无果后求救：“谢长官，您能不能帮我一下？”
谢无奕嫌弃他：“自己穿。”
陆钦游第一次穿这种衣服，试探着把裤腿理好伸脚一套，刚穿上身她就被战斗服的重量给惊到了，估摸有五六斤沉，这还是在没有穿戴战术马甲和佩带武器的情况下。
陆钦游哪哪难受，总觉得有人从后面勒她脖子，跟挠虱子似的去找源头。
“你带扣卡错了。”谢无奕走到她身后，皱着眉头替她整理。
他的动作很轻，陆钦游甚至都没感觉到他在调整带扣，还伸出手去摸到底是哪个带扣系错了，不小心碰到他的手指。
触碰过他的指尖传来一丝电流般的触感，又酥又麻，她急忙放下手。有一瞬间怀疑自己碰到的是一块冷铁。
“抱歉，谢长官。”
谢无奕对她的内心戏浑然不觉，认真地观察她的战斗服，单靠背面找不到哪里穿错，他命令道：“转过来。”
陆钦游转过来，抬头望着他的眼睛。
他终于找到问题所在，指自己的胸口示意：“这里拉到头，不然后背的布料会不平整。战斗服要紧贴身体，不能漏出缝隙。”
她弄不清到底是哪，两手乱晃一圈，懵懂地看着谢无奕。
他用力地点点胸口。
“啊？”她不明白。
“我这里是什么？”
她认真地回答：“衣服。”
谢无奕没想到自己能听到这种答案，有一瞬间的失语。
陆钦游抿住嘴唇，紧张地看着他。“谢长官快炸毛了。”她想。
好在谢无奕还是耐下心来，低声道：“chest.”
原来是胸口啊。她急忙低头去拉胸口的拉链，怪不得他表现得那么奇怪，有种想说但不好意思的感觉。
谢无奕趁她整理的功夫移开目光，向旁处高喝：“都注意，胸口处的拉链一定要拉紧！”
他们的距离如此之近，陆钦游察觉到他注意力转到其他人身上，心里涌上一股不知名的酸劲。
明明他是来指导自己的。
“穿好就去训练。”他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指着胖虎骂，“那个胖得够不着腰带的，你屁股后面露条缝是什么意思？”
陆钦游直直地盯着他的背影，许久才移开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