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的甲胄摩擦声，如潮水般退去。
很快，便消失在了楼阁的拐角。
那沉重而整齐的脚步声，也渐行渐远，直至……微不可闻。
先前那股足以将钢铁都压垮的肃杀之气，顷刻间烟消云散。
偌大的摘星楼顶，重归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只剩下夜风，呼啸着卷过高楼的飞檐，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在为这场荒诞的闹剧，奏上终曲。
萧尘依旧站在原地，一动未动。
他脸上的表情，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玩味的笑容。
仿佛刚才那上百名禁军精锐布下的天罗地网，对他而言，不过是一场……无足轻重的儿戏。
他的目光，缓缓地，从禁军消失的方向收回。
然后，落在了不远处，那道依旧屹立不倒的绝美身影之上。
慕容倾雪。
她还站在那里。
月光如水，洒在她那身华贵的凤袍之上，勾勒出她玲珑有致，却又显得无比孤寂的轮廓。
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上，先前那股用以震慑禁军的滔天怒火与威严，已经悄然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屈辱、不甘、与极度疲惫的……苍白。
终于。
还是萧尘，率先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饶有兴致的弧度，声音带着几分戏谑。
“呵……”
“本座倒是没有想到。”
“堂堂大炎皇朝的太后殿下，竟会……为本座说话。”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是一根无形的针，精准地刺入了慕容倾雪那颗高傲的心。
慕容倾雪的娇躯，微不可查地……一颤。
她缓缓抬起头，那双清冷如秋水的凤眸，终于再次直视萧尘。
眸光之中，情绪复杂到了极点。
“为你说话？”
她自嘲地笑了笑，那笑容，凄美而又冰冷。
“不。”
“你错了。”
她轻轻摇头，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
“本宫，不是在为你说话。”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空无一人的四周，语气淡漠得不带一丝感情。
“本宫，只是不想……让他们白白送死罢了。”
“他们？”
萧尘的眉毛，玩味地挑了一下。
“没错，他们。”
慕容倾雪的眼神，在这一刻，变得无比锐利，仿佛能洞穿人心！
“萧尘！”
她第一次，叫出了这个男人的名字！
“你以为本宫是傻子吗？！”
“从你破开镇狱琉璃塔，覆灭青云宗开始！”
“从你踏入轩辕城，弹指间覆灭镇南王府开始！”
“本宫就知道！”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清醒！
“你……根本不是我大炎皇朝的力量，可以抗衡的存在！”
“就凭李将军那些人？”
她再次冷笑，那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悲哀与讥讽。
“他们奈何不了你。”
“或者说……”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要说出一个让她自己都感到绝望的事实！
“这整座轩辕城，这整个大炎皇朝……都奈何不了你！”
“让他们动手，结果只有一个。”
“那就是……死！”
“本宫，只是不想看到皇城禁军，这大炎最后的精锐，因为陛下的一个错误决定，而……全军覆没！”
“所以……”
“本宫不是在救你。”
“我是在……救他们！”
话音落下。
整个世界，再次安静。
萧尘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了几分。
他看着眼前的女人，眼神中，第一次……露出了一丝真正的，欣赏。
有点意思。
这个女人，比他想象的……要聪明得多。
也……果决得多。
能在如此屈辱和恐惧之下，还能保持着这样清醒的头脑，做出最理智的判断。
不愧是……能母仪天下的皇太后。
而慕容倾雪，在说完这番话后，像是耗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
她胸口微微起伏着，绝美的脸颊上，浮现出一抹病态的潮红。
但她，没有停下。
她知道，今夜的谈判，才刚刚开始！
她看着萧尘，那双凤眸之中，闪过一抹……前所未有的，决然！
“萧尘。”
她再次开口，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郑重！
“说吧。”
“你到底……想要什么？”
“财富？权力？还是……绝世的功法秘籍？”
“只要你开口！”
“只要我大炎皇朝拿得出的！”
“本宫……都可以满足你！”
她向前踏出了一步！
这一步，仿佛用尽了她毕生的勇气！
她与萧尘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
那属于男人身上，带着一丝淡淡血腥味的阳刚气息，扑面而来，让她心神一荡。
但她的眼神，却依旧坚定！
她死死地盯着萧尘的眼睛，红唇轻启，一字一顿地，说出了一句……足以让任何男人都为之疯狂的话！
“甚至……”
“只要你愿意就此罢手，放过大炎皇朝……”
她的贝齿，死死地咬住了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上，浮现出无尽的屈辱，与……一丝任命般的凄美。
“本宫……也可以做你的……情人！”
轰！！！
情人！
这两个字，从大炎皇朝最尊贵的女人，皇太后的口中说出！
其冲击力，比千军万马的奔腾，还要来得震撼！
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月光下投射出两道黯淡的阴影，遮住了她眸中所有的情绪。
“本宫知道……”
她的声音，轻若蚊蝇，却又清晰地传入萧尘的耳中。
“是轩辕……是当今的陛下，惹到了你。”
“他有错。”
“他犯下了……弥天大错。”
“既然如此……”
她缓缓地，缓缓地……抬起头。
那双曾经威仪万千，凤眸就这样……静静地看着萧尘。
“这个代价……”
“本宫……替他还！”